要有,母后也替我做一做主嘛。”
皇后奇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整日胡缠的丫头竟也红鸾星动了?”
“怎么啦,我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母后还不想着我一些,偏心!”
被倒打一耙,皇后面上浮现惊愕,终是无奈地哄她:“你实在顽劣,出宫开府,怕是应付不来,本宫还想多留你两年。”
惯会打岔。
沈沉碧偏过头无声地用帕子按了按翘起的唇角。
被沈瑜一搅合,到夜里歇息的时候,皇后也没寻到机会再提此事。
寝殿里烛火明灭,沈沉碧坐在妆台前卸发髻上的钗环,沈瑜就乖乖巧巧地窝在被子里看她。
美人墨发乌瞳,烛光落在眼底,像澄亮的星星。
沈沉碧起身走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偏沈瑜不知何谓动人,恹恹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囔些什么,拍拍身旁的床榻示意她赶紧安歇。
沈沉碧掀开另一床被子躺进去,斜刺里突兀地伸来一只冷冰冰的脚,听得一声轻“嘶”,沈瑜便笑眯眯道:“叫你让我恨嫁,我可不得罚你?”
不多时手也伸进来了,专往她腰间摸。
沈沉碧本就怕冷,被冰了好几下,气得笑骂她:“平时火炉似的,今夜故意冻着等我是吧?”
沈瑜咯咯地笑,坐起身挠她。
沈沉碧力弱不敌,被她压在被子里,想伸手来掀,又被她抓住手腕。
她得意地挑眉,沈沉碧无奈:“好好,我错了,不该让你替我挡箭,可饶了我吧。”
沈瑜这才罢休,翻身躺回去,却不愿回自己那床被子了。
她握着沈沉碧手腕,慢慢转那枚银镯:“用膳时便想问你的,怎么戴了个银镯子进宫?”
她记得沈沉碧打过很多玉镯,福寿禄、春带彩,无论价值,只要是她喜欢的玉石,都会叫将人打一对镯子出来。
妆奁里一匣的玉镯,每日换着戴都换不过来,如今竟换了口味?
她支起身子,好奇道:“是出自能工巧匠的手?或是新欢送的礼物?还是因为上头的红宝石价值连城?”
晃神过后,沈沉碧捂住蛇形衔尾银镯,把沈瑜按回去:“就你问题多,方才还犯困,这会子倒精神了,赶紧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出宫呢。”
说到出宫,沈瑜这才不闹了,乖乖地把自己塞回被子里,不多时竟就睡沉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沈沉碧慢慢吐出一口气。
被希夷缠上就是麻烦,今夜沈瑜倒是提醒了她,闻眠下的这道封印,她还没试过独自一人解开。
循着记忆画出解封的符咒,蛇眼上的红宝石光芒一亮,刹那耳畔如有炮竹炸开,尖利的哭喊与求饶被拖行着远去,慢慢被痴痴的歌谣声取代,有人用尖利的指甲一遍遍划拉着殿外的石砖,很快就被宦官念废黜与晋升的尖利嗓音盖过去。
后宫之中,从来不缺执念。
沈沉碧蜷缩起来,用手捂住耳朵,她看着透明的灵体在宫殿的梁柱上穿梭,慢慢闭上眼睛,于是这些大开大合的响动,从一方宫宇,延伸到很远的皇城之外。
寒月当空,宵禁后的北都一片寂静,打更声渐行渐远,深巷中缓步走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兜帽挡去他大半面容,只露出过分女气的下半张脸。
他身形纤瘦,手里却握着一把铮亮的大刀,刀锋淌着血,身后的暗巷里传来模糊不清的□□。
他挥刀一下又一下狠劈面前宅邸的大门,门楼上的风灯摇摇晃晃,初春的深夜里雀鸣嘲哳,动静很快引得守门的老仆披衣前来查看,但迎接他的,只有轰然倒塌的漆门,以及一道穿透他喉头的刀光。
鲜血蓬然喷涌,老人的头颅咕噜噜滚在一旁马棚的干草堆中。
夜幕之下,杀戮悄然无声,男人的手甫一开始并不平稳,杀了守门的老人后,他驻足喘息了许久,方再次提起点在地上的大刀朝院里走去。
他不知疲倦地挥刀,十数颗头颅滚在地上,他似乎渐渐麻木,刀刃微卷,砍下最后一个闻声而来的家仆头颅时,刀锋已不够利索,他用尽全力,才将卡在半截脖颈中的大刀抽出来。
家仆发出破碎的哀嚎,鲜血的味道与逃命的动静终于传入内院,妇人从床榻上惊醒,尚未来得及摇醒身边酣睡的男人,一把卷刃的刀便直挺挺地劈开床幔,砍在她的左肩上。
她没有立时死去,大刀砍入身体又猛然抽出的瞬间,恐惧远远盖过了疼痛,她失声尖叫,被男人一刀捅入心窝,她维持着嘴巴大张的惊恐神情倒在身后终于被惊醒的男人身上。
鲜血铺满床榻,月光映照着的刀锋,死寂沉沉的宅第中,响起色厉内荏的质问:“你是谁,为何杀我,你可知我岳丈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双如钳一般的手掌。
来人弃了大刀,发狠地掐着他的脖颈,直到他挣扎渐弱,了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