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不决,最终直到睡下也没能想透彻。
第二日,魏宁便起晚了。
她睡眼惺忪起身,还未来得及安排一日行程,却被人找上门来,京兆府的卫兵排查昨日赏花宴人员,例行询问。
不找蘧凉玉,竟找她?
魏宁甚为疑惑,但也没多想,见房中整洁,便开了门。
这疑惑直到见到来人,骤然间生成了无法开解的谜团。
来人她眼熟的不能再眼熟,她那只伤脚便是拜此人所赐。
——秦月上。
京兆府的人。
魏宁心中咬牙切齿,恶狠狠碾出三个字。她只道秦月上在临安找到她,帮她隐瞒身份来到上京,伪造身份提供便利。
她不止一次揣测他的用意。
最好的便是心怀天下,心系黎民,查清江南灭门案,公之于众,惩戒真凶。
最坏不过,秦月上要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那她便是一颗棋子,一张暗牌,一个随时可以抛出去,扰乱视线的挡箭牌。
可如今一瞧,她一时竟生出一种与虎谋皮的荒谬感,以及无依无靠的摇摇欲坠感。
局面直直偏向后者。
她格外清醒的意识到,她的处境,恶劣至极。
尖刀死敌前后皆有,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死死掐了下手心,心底再是惊涛骇浪,面上乖顺站起,笑着行礼问安。
秦月上像是第一次见陌生人一般,上上下下扫视她一番,面上照旧挂在和善的笑意。
秦月上并非独自一人,身边带着个府兵模样的年轻人,穿着补服襕衫,举止斯文,负责记录供述。
见魏宁起身,懒散摆手道:“魏娘子脚上有伤,礼便罢了。”
“坐着罢。”
言罢率先落了坐,魏宁屈身谢过。
魏宁慢吞吞坐在秦月上对面,心中暗自琢磨,这人要她坐下,是要与她长谈?
汪大人遇刺,筛查相关人员,魏宁都未曾出席,怎得查到她身上来了?
不用魏宁瞎猜,秦月上解了她疑惑,道:“汪大人遇刺,在下奉命调查赏花宴上一应鲜花异草出处,询问来龙去脉。魏娘子的琉璃牡丹乃新制品,还请魏娘子说明情况。”
魏宁便将汪夫人下帖,到她过府,琉璃牡丹留下一事,简略的交代清楚:“……汪夫人见花开得极盛,便留了下来,今日赏花宴本该民女前往,但三日前民女伤了脚,才换了蘧娘子前去。”
秦月上审视目光看她:“只是见了汪夫人?”
魏宁道:“是。”
而后她想了想,补充道:“翌日六姑娘来找了民女,叙了些话,民女送了六姑娘两个香囊。”
秦月上笑得温雅,应声道:“那便是了。”
“魏娘子不但花艺精湛,这制香技艺也是甚为精妙,汪六姑娘一舞,冬日里引蜂蝶无数,围观之人莫不称赞。”
秦月上不是来询问她刺杀一事的吗?为何话题转到了,调香引蝶?
魏宁不明所以,决定也跟着敷衍:“民女技艺微末,难等大雅之堂,大人谬赞。“
秦月上收敛笑意,冷眼瞧她,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挑明道:“缪不谬赞的,你说了不算。汪六姑娘引蝶降福,乃是聚福祥瑞之人,今上大喜,特迎贵人入宫,封号‘安’。”
魏宁惊愕抬头,哑声道:“你说什么?”
“魏娘子好手艺,凭着小小香囊一舞动京都。今上得知此事,开了金口,特地给魏娘子一个恩惠,来年宫内女官擢拔,你可定要入选。”
过了年节,宫里会向外招募内外司花女官,遴选通过后封了品阶,掌管内外花事。内宫司花女官负责御花园、娘娘和皇子殿下们各宫殿花卉,外宫司花女官负责文武百官俸禄内的鲜花供应。
百官份例外的,才归繁花阁供给。
考核必定核查身份籍贯,一旦入宫,她的身份便是隐患。
倘若不通过……她同样活不了。
而在这之前。
魏宁心中苦涩的要命,也悔恨的要命:“大人,安贵人何时入宫?”
她为何非要给那个香囊?
当今圣上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掌控力和权力欲也正值顶峰,引蝶招福的谣言一出,无论是真是假,圣上都不会轻易放过。
对于圣上而言,就是后宫多个位置而已。
而对于汪婉一而言,究竟是锦绣窝,还是焚身坑,魏宁不知。
“过完年节,出了正月。”
魏宁仿佛被惊呆了,一直安静地坐着,垂着眼皮。秦月上此来为的便是此事,交代清楚了,便起身告辞。
“魏娘子好好修养,在下告辞。”
魏宁巴不得她走。
她起身上前一步:“大人慢走——”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