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的砂锅上桌,锅面冒着幽幽袅袅的热气,初弦伸手散了散,顺便问老板娘多要一个小碗。
色香味俱全的一碗粥,但很寡淡,贺清越看她沿着内壁舀了一勺,菜叶子嫩绿,细条白肉少得可怜。
“喝酒不好重油重盐,特地给你点的,虽然清淡了一点,但养胃。你这个年纪的人哦,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不然老了以后有罪受。”
贺清越斜乜她,姿态闲散地往后仰,似笑非笑的神情。
“也没大你多少。”
初弦瞪他:“十二岁呢。怎么叫没大我多少。”
似曾相识的问答。
她分粥的动作利落,质地柔软的袖口往上卷了两叠,腕骨线条清瘦明晰,递一小碗到他跟前。
贺清越捏着被热气熏得濡湿的勺柄,笑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自骄:“有种被人照顾的错觉。”
“不是错觉啊。”初弦指正他话里的错误:“我真在照顾你,听过一句话叫吃人手短那人嘴软吗?快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想起叫司机之前她那令人震惊的车技,贺清越倏然笑了,指节松松握拳抵在唇边,喉间溢出磁沉笑音,恼得她脸颊微红。
“吃人手短太可怕了。”
贺清越咽半口粥,怪乎都说酒香巷子深,这粥虽然用料刻薄,但味道真不赖,半碗入腹,空落烧心的胃部终于勉强好转。
她不饿,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象征性地喂了喂就不再动,反而好整以暇地沏茶。
这儿没有终南别馆或研究院的道道程序,只有单纯地三个步骤: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放下茶壶。
不是名贵的茶叶,但一家小小的粥店,能舍得用市价百元一两的茶叶也相当有诚意了。
等他慢悠悠地搁下瓷勺,初弦把温热解腻的绿茶推到他手边,骄矜地抬一抬眉。
“没骗你,味道确实还不错吧?”
是真不错。不到二十元一大锅,目测足有三个成年男人的分量。
她收拾起身,钱夹里抽了一张纸币买单,收零钱时不忘回头叮嘱:“贺先生,下次喝酒前,也要记得吃了饭。”
这回念的贺先生叫他无端受用,迎着老板娘好奇的目光,揽她的肩,低声问她冷不冷。
司机早在车上打了两局王者荣耀,初弦讶异地看了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那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竟然这么菜。
应贺清越的要求,先送初弦回家,她没有熬夜的本事,又添了点夜宵,血糖上涌,困得七倒八歪,因为还在听他说话,不得已掐着虎口打起精神,结果一句话没说完,人就歪到了自己肩上。
贺清越轻叹一声。
好在路程实在不远,深夜也没有堵车烦恼,他摇醒困到呵欠连天的初弦,牵她到楼下。
每栋楼前自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他弯腰,亲昵地揉了揉她发顶。
“早点休息,代我向初初问好。”
初弦费力地睁了睁惺忪睡眼,一令一动地点头:“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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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初弦算不清自己究竟加了几个九点之后的班。
许教授心疼她,准备年后发布新一轮的招聘信息,哪怕能招一个人进来分担她的工作也是好的。
初弦笑说:“这根本是许教授钓鱼,愿者上钩。”
许教授手里卷着一叠材料,轻轻磕她一下:“祸从口出。你老师要是招不到新人,可就只剩折磨你了。这样,年过完了,你和老师走一趟南大,看这届有没有什么可持续培养的好苗子。”
初弦捂着额头,笑着应下。
贺清越昨晚告诉她已经上了飞机,她今儿一早上都在忙着整理资料和翻译一份十万火急的文件,没留心手机。
好不容易空闲了,资本家悬悬而望地给她连发了小十条消息。
【到米兰了,早上吃早餐没?】
两小时后。
【忙?】
一小时四十分钟后。
【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总裁的注意。】
初弦哭笑不得,没时间打字,摁着语音条敷衍了一句:“贺清越,你好幼稚哦。”
贺总不骄不躁地应下。
家里的日历撕了又撕,初弦数了数,离年三十只剩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天数。
按照中国传统,逢年过节要做大扫除,初弦新家进门,尽管是一套干净簇新得随时可以拉出去做样板房的房子,她也不厌其烦地拖了一遍又一遍的地板。
初初好不容易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咬着毛线球蹬蹬地跑过来,丢到她脚边,两只眼睛水汪汪,等她玩巡回游戏。
初弦弯腰捡起毛线球,随手往家里某个角落抛,初初四爪并用,像个小火箭似地冲出去。
“你是小猫不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