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行走在亭台楼阁间,纵是千挑万选,王凌昭也没有中意的,她左思右想,说:“姨妈,表妹住在何处?”顾太太说:“还是老地方,丽人居!”王凌昭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几个女佣在她们周围提灯,形成一个炫彩夺目的光环。丽人居位于顾府东北角最顶端,是个一进的独立四合院,由正房,厢房,倒座房组合成院落。天色尚好,皎洁的月光铺射在屋檐飞角,宛如玉宇琼楼,屋舍围墙边有草木映照的斑驳重影,大院正门口匾额有隶书刻写的门联,书云:“相合幽闺空自许,甘为局外观中人。”顾太太说:“这是你表妹自己题的,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王凌昭不由感叹道:“表妹果然是不识人间烟火。”
走进院内,引人注目的是堂前几株开放繁盛的丁香花,细小淡白色的花朵结成一团,浓郁的芬芳遍布院落,闻之心旷神怡。顾太太询问道:“还有闲置的东西两间厢房,你看住哪间?”
王凌昭见两间厢房外观大小相差无几,里面布局估计也大同小异,自己站在西厢房前,说:“我就住在西厢房!”
顾太太笑道:“好,我这就叫人收拾,那你先去吃饭。”王凌昭说:“辛苦姨妈了!”王凌昭随顾太太去大餐厅用餐,方管家则在另外一间客厅,招呼高队长他们吃饭。顾府大餐厅是顾家宴请贵宾或家族聚会的重要场所。餐厅的布置典雅大气,墙上挂着古画,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大圆桌,周围是雕花的椅子。
王凌昭端庄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顾太太坐在王凌昭左侧方,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精致的牡丹图案,显得富贵而高雅。她的眉宇间流露出慈祥与和善,让人感到十分亲切。而顾恒笙端坐在主位上,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衫,衣襟上绣着云纹,他的脸庞瘦削,鼻梁高挺,一双眸子深邃而明亮。
餐桌上摆了四道菜肴,香气扑鼻。有清蒸鲈鱼、红烧肉、炖鸡汤、炒豆芽,每道菜都是精心烹制而成。在用餐过程中,王凌昭分享着她在国外留学的经历,顾恒笙和顾太太则谈起了这几年覃州和家里的变化。
此时正值晚上八九点光景,在覃州荣光大戏院门口,进出戏院的客人络绎不绝 ,人声鼎沸。来这听戏的多为当地的达官显贵。这时大门外缓缓驶来一辆黑色轿车,接待生十分热情的为其打开车门,只见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丢弃在水泥地上,那一簇夜景中的薄薄微曦,被一只从车内伸出的厚重鞋底无情踩灭,走下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简单的身着一件黑色长衫,挂在胸口一支金色怀表,熠熠生辉。
侍候在旁的管家,一路为他指引方向,大约保持离他一步的间隔,跟在他们身后的四名侍从身材魁梧,统一西装革履,佩戴黑色毡帽,眼神犀利的观察着周边环境。
他们一踏入戏院,就有眼尖的侍应生立马迎上来,满面堆笑道:“许老爷,好几个月没见您来戏院了,稀客呀!您预订的二楼三号包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这个位置正对着戏台,可是个绝佳的看戏所在。”
许正奎冷淡的并不理会,朝着管家看了一眼,管家倒是个明白人,会意的拿给侍应生几块钱,说:“这是我们老爷打赏给你的。”
那侍应生接过钱,自是喜不自胜,连连鞠躬说道:“谢老爷,谢老爷!”
他们闹出的动静,惊动着台下看戏的人,分心齐刷刷望向他这边,他并不在意,徐步带人向楼上走去,走过一段狭长的楼道,转身进入左边的包厢,里面早有侍应生周全的在预备茶点,他端坐在樟木雕花靠椅上,抬头向那正用紫砂壶倒茶的侍应生问道:“现在唱的是哪一出?”
侍应生不假思索道:“许老爷,您来的正是时候,戏台上演的可是新来不久的昆剧大家叶馨兰的《牡丹亭》,讲的是那叶丽娘和柳梦梅的故事。”他淡淡“哦”了一声,屏气凝神听了一段,叶馨兰已唱到里面最出名的一段游园惊梦,缠绵哀愁的唱腔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声音甫落,听者无不为之动容,戏台上下的戏迷看客拍手叫好。
他端起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慢慢品尝,颇有兴致的品评道:“景不映人,只能触景伤情,这杜丽娘情深似海,让她和柳梦梅在牡丹亭初会,其后虽历经沧桑,横生变故,可有心人天不负,得以让她魂游后园,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如痴如醉的看着戏台上身材纤弱,浅浅吟唱,一身素净的戏服显得出尘不染的叶馨兰,蹦出两字:“慧娴!”他不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嘴中嗫嚅道:“太像了!徐管家,你不觉的她有几分像太太吗?”
徐管家端详了几眼,说:“听老爷这么说,那神情模样是有当年太太的感觉。难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还如此顾念旧情。”
他不禁遁入虚空,好久未曾如此近的感知到她就在眼前,那么的勾人心魄,更像是刚做了一场梦,他愧疚难当道:“她跟在我身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