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王凌昭在一个首饰摊前停下,并且脚下生根似的久久不愿离开。
杜文轩想着趁此还她个人情,说:“七小姐要是喜欢那件首饰,我买给你便是,权当我送给你的谢礼。”王凌昭慌忙放下手上的首饰,漠然说道:“我就看看而已,不劳杜先生破费了。”杜文轩故意激将道:“七小姐什么样的名贵珠宝没见过,岂会把这些小物件放在眼里,我费哪门子心!”王凌昭畅然道:“杜先生这样说,看来我硬是要挑选一件了。”经过精挑细选,王凌昭看中了一条圆润的碧玺手链,她爱不释手的戴在手上 ,此时边上的古玩摆件地摊围满了人,她又被吸引着过去凑热闹了。
杜文轩私底下算着剩下的钱,还有五十块,捉襟见肘,老板被他叫到一边,他小声问道:“老板,那条手链多少钱?”老板一口价道:“八十块!”他硬着头皮道:“能不能再便宜点!”老板见他眼神恳切,说:“六十块,已经是能给出的最优惠的价格了。”杜文轩索性把钱全掏出来,说:“我身上就这么点了!”老板把钱收起来,倒也爽快,笑咪咪道:“看在你和那位小姐这么郎才女貌的份上,我就吃点亏!”
杜文轩本来还要跟他解释,但转念一想,只会越描越黑,也就不置可否了。他们在古玩摆件地摊汇合,王凌昭看他过来了,就决意离开集市,当他们才走出几十米远。沿街乞讨的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妇人,措不及防的拜伏在王凌昭脚下,扯着她的裙角,凄凄怨怨道:“小姐,行行好,给我一口饭吃。”
王凌昭含笑把她扶起,温言道:“奶奶,有话慢慢说,你从哪里来?”老妇人眼神里平添三分忧伤之色,抹泪道:“我乃旻州人氏,老家被土匪烧光了,我的一个孙女,也惨遭土匪蹂躏杀害,幸好我得到了好心人出手相救,才流落到此。”王凌昭见她身世凄惨,从高昇手上接过一个大洋,瞧着走过的行人,趁老妇人一个不留神,把大洋塞到她布兜里,说:“奶奶,去买些吃的。”老妇人感动的要跪下来磕头致谢,王凌昭伸手一把拦住,老妇人激动道:“小姐真是活菩萨。”随后,腿脚不便的老妇人晃晃悠悠的走了。
杜文轩对老妇人乞讨的那一幕心怀感伤,说道:“各地军阀为了抢夺地盘,肆意挑起战争,致使狼烟四起,多少平民百姓因此流连失所,无家可归。城外建的难民收容所已是人满为患。只有这四分五裂的天下归于一统,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否则即使建再多的难民收容所,救济站,都无济于事。”继而分析道:“但按如今的局势来看,各军阀都是互相牵制,暂且无人能打破僵局。”杜文轩谈论当前的时局,王凌昭心里五味杂陈,但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有意磕碜他,不冷不热道:“听杜先生的口气,是怨我们为谋私利,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了。”
杜文轩忙陪笑安抚道:“当然王大帅除外,他每攻取一城,不扰民,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并在当地兴办实业,开垦荒地,修建水利,大力维护社会治安,采取一系列惠民措施,颇受百姓爱戴。”王凌昭意味深长道:“惠及于人,就是惠及于己,若是不择手段,只顾一味索取,致使民怨载道,从而不能保证内部的平稳发展,又从何谈开疆拓土,富国强民。”杜文轩惊叹她小小年纪,尽有如此格局见地,说:“七小姐深谙韬略,乃民心所向。”
王凌昭侃侃而谈道:“几个月以来,定军的张继昌与齐军的李庆尧为了争夺京都中央政府的统治权,在紫霞关打的不可开交。虽说最后以齐军的胜利告终,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让两者消耗极大。只要能把握住有利形势,我军北进击败孙宜兴,拿下交通,军工,粮仓重地临汉,等休整一年,准备充分后,先集中优势兵力,先讨伐实力最强的戴向阳的安远军,再向东面陆啸林孱弱的护国军用兵,最后西面的蔡志豪为人胆小怯弱,固陈守旧,倒是可以争取和谈。如此分轻重缓急,步步为营平定江南,在成立临汉民主政府,与中央政府分庭抗礼。等稳定根基后,兴师北伐,一年之内,必定击败内耗严重的定军和齐军,统一全国。”她谈论当前天下形势,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杜文轩诧异万分,说:“我不太懂行军打仗,政治上的事,但此刻听你这番言论,志在必得。”
王凌昭下巴微扬,说:“这乃我的个人臆测,随意说说的,杜先生听个响也就罢了。”两人并肩同行,不远的一段路程,貌似走了很久才到家。杜文轩在房间收拾行李,王凌昭他们不急不躁的坐在外面等着,大概过了半小时,杜文轩才吃力的提着杉木行李箱,迈过客厅门坎,高昇忙接过行李箱,直奔屋外。在他们上车前,王凌昭细心提醒道:“杜先生,想一想,还有什么东西忘带的,免得又要回来接。”杜文轩低头沉思,说:“没有了!”
杜文轩搬进顾府,因其熟通文史,与顾恒笙有诸多共同话题,颇受他赏识,两人亦师亦友,有相见恨晚之感。杜文轩知其膝下有一女,才貌双全,但顾梦舒孤僻清冷,闭门不出,一直无缘得见,让他深表遗憾。
一日清晨时分,他赋闲在家,在怡心园散步。时值春日,园内自是一派百花齐放的景象,密密花丛间,悠悠寻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