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包括了她。
见她沉默不语,萧烬的眼神更沉郁了几分,他厉声道:“说。”
她被掐得咳嗽几声,心思百转千回间,艰难道:“又不是、又不是我想说的。方才我被人附身,那人借我口喊给你听而已,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能看见那些鬼了。”
萧烬眸色深深,也不知道信了几分,道:“那人呢?”
“我怎么知道?”林羡渔半真半假地嘟囔,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委屈:“他被那笑声吓跑了。早知道你如此恩将仇报,我才不要他救你呢!”
萧烬的指尖略微有一丝发颤。
方才共战鬼阵时,她那神情,那声调,那语气,都令他太过熟悉。
甚至连时机和停顿都恰到好处,犹如与他配合过千万次。
令他不得不心生幻想:难道方才是她来了吗?是她借眼前这女子之口,来救他吗?
但活人怎可附身他人?
明知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还是忍不住追问:“是男是女?”
林羡渔在心中略微掂量了一下,答道:“男。”
既然萧烬这么厌恶被勾起那段回忆,那要是他将她与“林羡渔”三个字关联起来,只怕更留不得她了。
果然,萧烬听到这个答案,虽神色未动,眼神却显然松了一口气。
既不是她,那是谁都没有关系了。
林羡渔还没来得及庆幸,便听他冷冷道:“无论如何,今日留你不得了。”
他想杀她也不是仅仅因为那几句话而已。
既然看过了他的容貌,万一日后将他的身份泄漏出去,定会给那人带来无穷后患。
虽说她极可能压根不知道他曾化身苍霜拜于逍遥峰门下,但凡事只怕意外。为了保护那个人,他不介意手中再添一条人命。
林羡渔懵了。
怎么还是要杀她?
这个人年少时最是温文知礼,怎么三年不见,竟变得半点道理不讲?
也或许,那五年的温文知礼本就是他一张伪面而已。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眼前这人骗了整整五年,她瞬间怒从心头起,眼下又死到临头,不由得令她恶向胆边生,将心一横眼一闭,破罐子破摔道:“行,杀就杀!我跟你这样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你尽管杀尽天下人好了!”
不过一死而已,还算痛快。林羡渔想,若他当真别有用心,她一旦暴露身份,只怕会迎来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她昂起脖子等死,钳在她颈骨的手却没有再用力。
“动手啊!我怕你不成?”林羡渔睁开眼盯住他,冷笑了一声,咬紧牙关一字一顿:“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是我的徒弟,我会后悔没有早日清理门户。”
可,凡事哪来如果,后悔又堪何用。
萧烬回望着她的眼睛,眼中墨色沉沉,深邃如渊。
无人知他心底惊涛万丈,惶惶不安。
心狠手辣吗?
无情无义……吗?
那个人,也会这样看他吗?
逍遥峰一脉向来随性,比起别的师门条条框框枚不胜举的森严制度来说,门规要简洁得多。
不得欺师灭祖,不得颠倒黑白,不得嗜杀成性。
就这三条,再无其他。这门规千百年的传下来,代代门人无一违逆。
那人传授给他的时候,说得十分随意,笑得眉眼弯弯,让他不用特意去背。
她说没哪个正常人会去打破这种门规,她说她会把他教得很好,不用担心。
她的确教得很好,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争气。
欺师灭祖已成事实,弥天大谎也早撒下,三条门规已破其二,至于嗜杀……
他这一年来走得并不轻松,手上早不知沾染了多少性命,若那些他还能强辩为自保而已,那现在呢?
这女子与他并无挂碍,甚至对他毫无防备之心,而他仅仅因为一丝顾虑,便扼住了她的咽喉。若不是她临危不惧劈头将他骂醒,现在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条无辜的冤魂。
如何不算嗜杀?
或许他已快要在这一路的血雨腥风里迷失本心了。
他枉负那人深恩。
萧烬情不自禁一阵后怕。若有一日,那人听说昔日最疼爱的徒弟成了嗜血残暴的魔道之主,只怕真的会失望,会后悔。
后悔当年未曾彻底清理门户。
他蓦然松开了手。
林羡渔颓然扑倒,她单手撑地,一手捂在自己脖颈处,拼命喘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惊魂未定,不敢抬眼去看萧烬的脸。
是她太天真了。人言魔尊喜怒无常,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该死的,究竟哪句话打动了他?
她毛骨悚然地想,该不会是他真想杀尽天下人,留她一个明眼人眼睁睁看四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