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夜,风雪肆虐。
云钱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富户,家里养了几十只羊,半夜要经常起来添草。
“咩——”
“咩——”
“咩——”
寂静的深夜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羊叫声。
浅睡中的云钱陡然被惊醒,听着外面扑簌簌的大雪声,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才刚刚舔过草,怎的又开始叫唤?
外面风雪刺骨,他有些迟疑,不想下地,奈何叫声实在是烦人。
他颤巍巍的挪动身子,不小心惊醒了旁边熟睡的老伴。
“钱二,你还睡不睡了?”老妇着实生气,语气中满是被人扰了清梦的郁闷。
“嘘——,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铃声?”云钱竖起指头,眼神中透着惊疑之色。
“除了那群喂不饱的四腿畜生,哪有声音?我说,钱二,你别一天神神叨叨的,净想些没用的……”老妇骂骂咧咧,拉了拉被子准备躺下,忽的她停下了声音,瞳孔中全是惊恐,她想转头拉云钱,试了几次却发现根本抬不起胳膊。
“钱,钱,二……”
云钱察觉异常,扭头看去,见闭得紧实的窗户外头,隔着黑乎乎的窗纸,一双如核桃般大小的莹绿色眼睛一动不动的直射窗内。
黑暗笼罩一切,周围寂静下来,就连刚才疯叫的羊也不叫了。云钱只觉双腿如石一样沉重,他不停的张嘴,却只能从喉咙中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
“你,你,是谁?”
外面的东西没有回答,只有阵阵铃声在寂静的深夜传荡。
云钱只觉身上一阵发寒,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碰见这么诡异的事,他根本看不见外头那东西的模样,只有如鬼火一样的眼睛荧光森森。
“你想要什么,都,都拿走,留,留我性命……”
不知哪来的勇气,云钱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匍匐在黑漆漆的屋子中,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地面上的阴冷,一个劲的对着窗户方向磕头。
许久一段窒息的寂静。
窗外忽然沙沙响起了声音,夹杂着脆生生的铃声,格外清晰。
云钱偷偷抬起头,看见那森绿色的眼睛不见了,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窗纸,想要从外面进来一样。
他感觉头皮一下子炸开,心脏好像瞬间提到了口中,随时要喷射而出。他驮着背,半抬着脑袋,紧紧盯着窗户外面的动静。
过了片刻,外面没了动静。云钱以为那鬼东西已经离开,刚刚放松下来时,一道难听沙哑的声音传来,“杀你两只羊做赔偿,你的命我先放在这。”
随后铃声远去,直到.消失。
确定那东西走远后,云钱瞬间瘫软在地,不停地长呼短出。待到平复下来,他才扭到看床上的老伴,只见它不知何时已经晕倒,不省人事。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轻轻跺了跺酸麻的腿,这才慢慢爬回床上,在离窗户远了一些的角落,躺了下来。至于羊怎么样了,哪还管的上它们那群畜生。
时间像是静止了,云钱尝试了好几次,可就是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对森绿诡异的眼睛。
于是,就这么醒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