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轮轴的吱嘎作响声让人心头躁动。
凌辰索性跳下车,一边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只见这威虎山山高林密,伴着到来的夜色在道路两边的丛林里投下大片的阴影,简直就是一个埋伏的绝佳之地。
“真是一处险地啊!”凌辰感叹着,突然心中一惊,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努力沉下心来静听四周。
而后便听到了呼吸声……很多的呼吸声。
足有过千!
这上千的呼吸声已经远远超过车队人马总数,而且是隐藏在远处路两旁的树林草丛里。
难道是山贼吗?
前方陡然人声躁动,一片明亮。
车队停了下来,人们脸色慌张。
山贼出现了!
凌辰在队伍末尾听到护卫们神色紧张、交头接耳低声说话,只觉得越加不安,便走到车队前方。队前李老板已经下了马车,躲在护卫统领武迅的马后,有些面无人色的看着对面。
只见对面路上此时已经站满了山贼,略一看去至少有数千人,黑压压在夜色中看不到尽头。神色凶厉的山贼们个个举着火把,把周围照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其中有一个扛着宣花巨斧,裸露着胸膛的光头大汉,虽然貌不惊人,但却隐隐被周围的喽啰拥簇着,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正一脸凶悍的瞪着这支商队,眼中杀意凛冽。
这个人是山贼头目吗?凌辰看着这光头大汉,只觉得此人看起来狂傲,但气势渊渟岳峙,似乎在刻意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这样的气场,绝不是一般人。
凡人中也有很多武人。如这支商队中以武迅为代表的精锐护卫,以及山贼中也有不少身手不错的好手,甚至二鬼子和刘根头都是练过武,有几招傍身的招式的。但这些武人们练招式,练功夫,最终都是强身健体之用,所谓的高强武功和高手气质对于凡人的确非同一般,但和行道人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有着本质的不同。
在凌辰看来,这个手持大斧的光头大汉就和在场其他所有人有着根本的不同,反而和自己比较像。
难不成是那三个山贼首领之一、一位行道人亲自出马?
这情势不对啊!
凌辰感受着依然埋伏在两侧树林里的那些山贼的呼吸声,看着这个光头壮汉眼中刻意掩饰的凛冽杀意,只觉得大事不妙,恐怕要有所准备才行了。
这时,山贼队伍前方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忽然向前两步,手拎一条朴刀,轻车熟路的大叫道:“呔,来人止步!此山虽不是我开,树也不是我栽,但尔等要从此过,也须留下买路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凌辰听得目瞪口呆。
按照惯例,这种情况都是由商队护卫统领代表老板出面交涉。只见武迅下马上前,双手抱拳做足了礼数,面色镇静地问道:“诸位好汉,我们就是个普通的商队,也不是第一次过三戟口了,这里的规矩我们都懂,我们掌柜的特地奉上过路钱白银一万两,算是请兄弟们一顿水酒,烦请笑纳!”说罢拿出一沓银票。
车队里有些骚乱,许多人都愕然。之前对付那三拨山贼,最多也只是给了三千两白银,平常过三戟口,也不过是三千两买路钱。这次李老板和另外两个富商直接拿出一万银票,实在是大方的不像话。
可不料那头目却嗤笑一声:“笑话!一万两银子就想过,打发叫花子呢?你不看看咱们出来了多少弟兄,一万两银票够分吗?”
众山贼轰然大笑,目光凶狠。
武迅脸色一怔,扭头目光征询的看向李老板。李老板擦了下冷汗,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武迅才回身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敬重各位好汉,愿意再加一万两,如何?”
武迅毕竟是武人,言辞镇定,气势不为山贼人多势众所迫,倒是十分大气,比外强中干的李老板强了不少。
买路钱又翻一倍,出手之阔让车队的人们震撼无语,山贼们也一阵意动。
凌辰却是心道不妙,暗自摇头。
这钱加的太狠,八成是武迅的主意。这个人虽然是护卫统领,但也一身江湖气,对一些人情世故极为熟稔。想来他是看出今天这三戟口气氛有异,暗藏猫腻,因此才让李老板大出血了一把。只可惜,有句话叫过犹不及,太聪明了,有时并非好事。
果然,那山贼头目似乎也被镇住,却很快回过神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好像还是不太够啊!”
顿时场面冷寂下来。
武迅的脸色陡然僵硬,他也看出来今天的阵势实在是太不对了,只是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强自镇定,说道:“好汉,我们只是小本生意,还要来往奔波,也不容易。两万两白银要是还不够,那我做主,再加五千如何?生意嘛,细水长流,长做长有。”
武迅这么说着,目光却已经不是在看那个头目,而是山贼队伍中央的光头壮汉。他也看出来,这帮山贼真正的主事人是那个肩抗骇人巨斧的汉子。
“长做长有?哼!”
那光头壮汉忽然冷哼一声,上前两步,随手放下肩上巨斧,那大斧轰然落地,深深陷入地面。
光头壮汉声如雷响,玩味的看着武迅道:“你一直看我作甚?难道你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