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忐忑不安地坐好，气氛实在有些诡异：“嗯……”程九想开口打破沉默，但没想好要说什么。
顾明远把手中的几张纸放在桌子上，推到程九眼前示意她看。
程九粗略地扫了几眼，便坐不住了。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明远，生气地质问：“你们刑讯逼供！这就是军政处的手段？”
顾明远怎么也没想到程九是这样的反应，他愣了一下，随即被气笑了：“程九爷，你别傻了。你仔细看看吧，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
程九毫不犹豫地否认了：“这不可能，你别骗我了。程天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顾明远没想到程九如此信任程天，他依旧保持着耐心：“我知道程天从小就跟着你了，但是，程九爷，人心是会变的。你不在青龙堂这么多年，赵行烨、程天，他们的变化你不知道的多了，别再自以为是了。”
顾明远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程九眼里已经噙满了泪：“顾明远，你要是想要赌场关门，你现在就去贴封条，我绝无二话；你要是看中了赌场，你现在拿合同来，我马上签字；若是青龙堂碍了军政处顾大帅的眼，你们大可以和赵舵主撕破脸皮。”程九的声音哽咽了：“你大可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挑拨离间，搞得人心惶惶。”
从李三到赵行烨，再到如今的程天，赵天虎不在的这两天里，虽然无人明说，但青龙堂上上下下都在讨论，军政处只是以此为幌子，实则想要彻底清剿青龙堂。程九虽不以为然，但顾明远如今这一套说辞，却在她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顾明远也完全没想到程九会搞这么一出，他想到了程九会因为程天的背叛气急败坏，却没想到她却坚定地相信自己的手下，却怀疑是他要挑拨离间，他只得先澄清自己：“我没有你说的这些心思。这些话都是程天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他。”
程九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但顾明远仍然好奇，程九凭什么这么相信程天，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她面前了，她还不死心：“你就这么相信他？”
程九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告诉你了，你能放过他吗？”
顾明远哑然失笑：“可以。”他抓程天无非是想帮程九出口恶气，况且程天的话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想，军政处留他也无用，不如还给青龙堂处置。
“程天是我亲弟弟。”
这次轮到顾明远说不出话来了。
“我爹死的时候是他偷偷给我发电报让我快点回来，否则现在赌场也轮不到我管。”“他要是想害我、图谋我的位置，当时和其他人一起瞒着我就行了，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万一他和李三只是想骗你回来呢？这样才能斩草除根。”顾明远仍不死心。
程九笑：“顾少爷，你以为我是谁？你不会以为我真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吧。”
此话不假，程九早已离家多年，在青龙堂毫无根基，如今的手下也都是之前程焕镛的人。若是她没能在程焕镛刚刚离世的时候马上赶回来，哪怕再迟几个月，青龙堂便与她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恐怕连青龙堂的大门都敲不开，根本没有斩草除根的必要。
顾明远陷入了沉思，他想不通程天下午骗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这次程九占据了主动权：“上菜吧，顾长官。我饿了，吃完了我去军政处接程天。”
顾明远只得照办，菜很快上齐了。二人吃饭间隙只谈了些不轻不重的话题，顾明远明显心不在焉，程九也没戳穿。
“不对，”顾明远显然没停止思考，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程九：“我怎么记得，令堂是你出生时去世的，程天怎么会是你的亲弟弟？”
程九有些恼怒：“顾长官，这不关你的事吧。你吃不吃了？”
顾明远深知，这二人的说辞都疑点重重。青龙堂背后的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好吧，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问程天了。”
程九按捺着怒气：“你真无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顾明远对程九的反应毫不意外：“问吧。”
“青龙堂有你们的人？”
顾明远没想到程九会如此直白，他坦言：“有。”
程九验证了心里的猜想，她追问：“赌场有吗？”顾明远点点头。
“军政处是不是要对青龙堂动手了？”
顾明远笑了：“舍不得你的赌场？”
看来得不到答案了，程九不说话，闷头吃菜。
“你放心好了，真动手的时候，我让他们留心着点，别误伤了程九爷。”
程九没抬头，但内心开始敲小鼓了，看来最近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