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那么多。
他转而又问我,马天明哪里比他好,油嘴滑舌,脸皮还厚!
我没听懂,关马天明什么事儿。
然后,高睿非要往我身上扣帽子,说我喜欢马天明。
我说我没有。
他说你有。
我说真没有。
他说你有,你就有!
我不愿意跟醉鬼一般见识,敷衍他说,行吧,我有,你闭嘴吧……
然后他哼我,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我被他哼出了气,于是,问他,那你呢?她又哪里比我好了?动不动就晕倒,一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的样儿……
我承认我有点儿吃于程程的醋。
他看着我,看得还挺认真,然后,他说,她没你好。
我又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生气,切了他一声。
他也跟我犟上了,说,真的,你好。
我说,她好!
他说,你好!
行吧,我好你咋不喜欢我,神经病!
当然,这话是我在心里骂他的,没说出口。
他看我不跟他争了,就突然问我,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想去北京读大学?
他说,他也想去。
我心里又有点儿高兴了。
他说,我有话想跟你说,不过现在不行,我有点儿头疼,等后天,回学校就说。
行啊,不就是后天嘛,我等着。
然后,他问我,你知道我电话多少吗?
我说,我知道。
他说,那你背一遍。
好吧,我其实不知道。我只是懒得跟醉汉计较,跑到吧台那儿要了笔和纸,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强硬地塞到我手里,嘱咐我,不许弄丢!说他要是起晚了或者堵车了,让我打这个电话找他。
我说,成,你是大爷,我一定回家裱起来。
他终于满意了,说七喜,我有点困了……
能不困嘛,不能喝就别逞强,喝多了自己难受不说,还一个劲的说胡话!还好,我也就是听听,不当真。要是让人家听到了,你就等着哭吧……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酒意上涌,再也撑不住了,两眼皮打架,一头歪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还在唠唠叨叨地话,瞬间收声了。
我望着夜空,又看了看枕在肩膀上高睿的睡脸。过了一会儿,天渐渐亮了,太阳从东边慢慢升起来了。
我的肩膀麻了。
能不麻吗?一晚上,动都不敢动,你说我傻不傻。
可到底我没能等到高睿的出现。
高考揭榜日那天,难得一见的暴雨天,原定要召开的揭榜表彰大会取消了,同学们来来往往,领了成绩单就走。偶尔有几个人还在彼此询问着各自要考的大学,或惋惜,或痛苦。
我始终没能打通高睿的电话。
我想了无数个理由,你也知道的,江淼淼,这种天气,本就不适合出门;或许他家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睡过头这种事也常用的;公交车抛锚也说不定啊……
直到,我的手机终于响了,是短信。
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有一条“我去不了了”的短信,高睿发来的。
我看着手机,突然就笑了,我指着手机上的短信自嘲地问陈辰,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人家只是随口一说,况且还是喝醉了酒后的一句胡话啊!
我为什么,为什么就当了真呢!
大学时光开始了,我独自一人在北京求学,可没有了早自习,晚自习,作业,月考,内务整理,纪律检查和催人命的军哨的大学生活,却让人无端怀念起桐城一中,我有点儿怅然若失,倍感孤独。我爸去天津出差,特意空出半天时间,绕道北京,匆匆一面却让我哭出声来;离家远了,反而越来越能体会到了父母无处不在的关心,我也渐渐学会与曾经那个拧巴偏执的自己和解。
圣诞节时,陈辰打来电话分享恋爱的喜悦,斌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抱得美人归;我路过电影院,看到《非诚勿扰2》的海报。偌大的海报,高耸的吊桥,舒淇一人在前面摇曳生姿,头也不回;葛大爷倚在吊桥上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海报上只有一句话:爱是一种修行。
那一天,在上海读书的马天明突袭北京,在我宿舍楼下等了两个小时,他只穿了件红色的连帽外套,在冰天雪地和一众臃肿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精神。
他说,别生气,我站了十几个小时,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说,活该,谁让你不打声招呼就来的。
他说,你手机关机,我都等了快俩小时了,北京太他娘的冷了。
我说他神经,零下六度烧包地穿成这样出门,冻死得了。
他却乐呵呵的听着我数落,一味咧着嘴笑,也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