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医院里,只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大夫,她人很好,温温柔柔的,说话轻声细语。她把沈君的衣服掀起来,看到他身上的伤,眼里有十分的心疼。“同学,告诉闫阿姨,是有人欺负你吗?”
沈君摇了摇头,又比划了一下“没有”的手语。
闫阿姨愣了一下,更心疼了,看向我,“这伤可不像没人打,这位女同学你来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沈君,他有点急了,重复说着“没事,只是摔着了。”
我知道他不想说,说出来也没用,凭白给好心人添烦恼。
闫阿姨只好作罢,不再追问,只说“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来和闫阿姨讲,让大人来解决问题啊。”
沈君安静地低着头,不做反应。我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闫阿姨还要帮其他来问诊的同学开药,高中生学习有时候太紧太赶了,或多或少都有点小病。不再去打扰闫阿姨,我搀着沈君,坐到平时打针的小隔间,把门帘拉了起来。
沈君看了我一眼,带着点羞涩又强装镇定的意味,僵硬地把上衣脱了,坐在凳子上,倒了一点买好的治跌打的药油在手上,轻轻抹到手臂上的淤青处。我看他后背也有伤,也倒了一小瓶盖的药油,蹲在了他的后面,用棉签沾着,帮他涂抹着后背,青一块紫一块,万幸没有伤到筋骨,都是皮肉伤,好的会快些。
我盯着他身上的伤,细细地涂着,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棉签沾着凉的药油,落在他的皮肤上,轻微的刺痛和凉意总是能激得他微微颤抖,像受惊了一样,挺有趣的,我喜欢这种能控制别人反应的感觉。
我涂完后背,就绕到了他的前面,他全身紧绷着,脸红红的,肚子都在微微发力,傻兔子好像不自觉地在憋气,我恶作剧般的把药油涂到手上,要去摸摸他软软的肚子,被他连忙拦住了,他的手沾着药油,热热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他的上半身在急速地升温,变粉。
“前面和其他地方,我自己可以涂,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吧。”他连忙松开我的手腕,指了一下外面,就是不看我。
我揶揄地笑了笑,说“那我就在外面等你了。”边说边起身往门口走去,在挽开门帘前,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他果然在偷偷看我,我对上他正好被我抓包而显得慌乱的眼睛,轻笑着说了一句“傻冒兔子。”
柔白的灯光下,他就像蚌壳里的粉肉,莹莹润润的,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我在门外等着,闫医生难得闲了下来,知道沈君自己在里面抹药,她向我招了招手,招呼我坐在她旁边,和我聊了起来。
“这孩子就是沈君吧,全校也就他这么一个哑巴。”她叹了一口气,说“命苦啊,这孩子。”
命?又是命。自出生起,就带着的这一条贱命,无法更改也无法逃离吗?不,不该是这样的。
我没回话,闫阿姨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妈妈也是个可怜人,我和他妈妈还是高中同学呢。”她看向诊所外茫茫的夜色,怀念地说“那时候我们还是同桌呢,也是在这个高中,她很漂亮也很聪明,头发乌亮,身上总有一股槐花香,明明大家都是没发育好的小屁孩,她看起来就是那么,那么的”,她转头看向我,脸上有着天真的热情,继续说道“美好”
“她会在我伤心的时候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慧慧,你不要难过,人生很长很长的,我相信你,你也必须要相信你自己。”闫阿姨的神色又慢慢哀伤了起来,眼中有化不开的悲悯与不解,“你说,她是不是...是不是不该那么漂亮?”“她要是不那么漂亮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些个无妄之灾了?”
美丽的花有什么错呢?心有欲念,手握实权,舔着饥渴的唇,伸出粘腻的舌,翻手就去碾碎花骨朵的人才是最该去被怪罪的。
“美丽无罪,糟践美丽的人才最该死。”我坚定地看向闫阿姨说道。
她叹了口气,看向沈君所在的小隔间,说“希望吧,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正巧沈君涂好了药,拉开门帘走了出来,听到闫阿姨那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握紧了拳头。
我迎了上去,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八点了,便和他说“差不多快到放学时间了,我们就直接回家吧。”
他点了点头,我挽扶着他,一起向闫阿姨摆了摆手道别后,就向校门口走去。
在路上,我问他“小兔子,你家在哪啊?”
他乍又听到这个称呼,耳根子也又开始慢慢泛红,说“出校门后往左走,有一片槐树林,我家就在槐树林里。”
我惊讶道,“那我们离的可近了,在槐树林的拐口向右再走几百米就到我住的地方了。”
他说“我知道的,你住在傅鸣家里。”
提到傅鸣,我们俩都安静了下来。他是受害者的儿子,是见不得光,人人避之不及的私生子。我呢?我是从小就被人肆意摆布的娃娃,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