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杜琼玉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哑着声向我说道。
“嗯嗯,那就好,要不先让她起来把药吃了?”
杜琼玉点了点头,抹去了眼泪,拍了拍自己哭得有些肿的脸,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柔地唤着,“乘怡,乘怡,醒醒,我们先把药喝了。”
钟乘怡睁开了眼睛,脸上是高烧的酡红,眼中一片迷蒙。杜琼玉将她扶起,让她靠在怀里,不小心牵扯到她的伤口,她皱了眉,并不哭,只是抬起满是淤青的手臂遮住肚子,低低地说着“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杜琼玉抱住了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安抚她,她慢慢地才冷静下来,顺从地就着温水喝了感冒药、消炎药和布洛芬。
想着给她们留点独处的时间,就和杜琼玉说了声,先行出去了。
我在楼梯口看到了沈君,他坐在台阶上,打着手语问情况怎么样了。
我说还算稳定,烧的没那么严重了,和他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我问他“你说刚刚那个是个什么邪祟?”
他想了想说,“可能是被淹死的人,变成鬼了。”
“被淹死的人?是张家的张沣吗?”
他点了点头,“是张叔。”
“执念生鬼,凝躯壳。在人世间徘徊的时间久了,他们的自主意识会慢慢消失,最后就变成了恶鬼。”
“那你说他的执念是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并不知道。然后拿出了一个一指高的玻璃瓶,里面装满着血,递给了我。
他说“我六岁的时候生了场怪病,母亲带我到处寻医,什么偏方都试,但怎么都不得好。后来在一个小山头里遇到一个道士,他说我是个早死的命,就算挨过这劫还是得早死,劝母亲别浪费时间了。”
“但母亲哭哭哀求,在山头入口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把他打动了。他写了个符,让我就着水把符灰咽下...”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的病真好了呀,还给我的血附带了辟邪功效呢。只不过六岁前的记忆完全消失了。”
“那你还会早死吗?”
面对死这个沉重的话题,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撇着嘴耸了耸肩,继续比划着说“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我不会死的,至少现在不会...我不愿意。”
我喉咙发紧,心里有些酸涩,“一出生就可以算的命,人为如何努力都无法更改结局吗?”
与其说我在询问,不如说是在自问自答。我拉住了他的手,不自觉十指相扣。
这里是楼道,不会被太阳灼烧,但被烤干水分的窒息感却如影随形。
光透过窗户笼罩在沈君身上,想到他特殊的血,我像被烫到一样,急忙缩回了手,恍惚地看着他,喃喃说道,“我不信。”
他缠住我要逃离的手,拉回到光里,郑重地对我点下了头,“不信”
庄重地好像正在婚礼现场说着我愿意——我愿意和她携手余生。
我这样想着,微微发怔,又觉得可笑至极,笑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抱着我,我们就这样依偎在台阶上,在阳光里。
过了一会,杜琼玉蹑手蹑脚地出来了,她说钟乘怡睡着了,暂时没什么大碍,很是谢谢我们。然后表示她一个人能顾得来,让我们先回学校,学校总得有人听课、做笔记什么的。
她的神色悲切,“好好学习,飞出去,这是乘怡唯一的出路了。”
我点了点头,给她留了一个医务室闫阿姨的电话,让她有事记得打电话。
然后顺嘴问了她一句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早上的大雾?
杜琼玉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今天哪有什么大雾?我早上去学校的时候就一直是阴天,感觉是要下雨了,但确实没起雾。”
我心下一惊,向沈君求证“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没雾吗?”
沈君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和我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张沣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我们出了钟乘怡家的门,她奶奶在中间祀堂的藤椅上睡得正香,祠堂正中央挂了一个老式的石英钟,钟下面供奉着一尊神像,她不是寻常的观音、弥勒,我并不认识。
这位白瓷做的神佛手持的不是净瓶和柳枝,而是一朵花,月季花。
信女佛和爱男宝倒是不冲突哦,真讽刺。
“叮咚,现在是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我听到了石英钟的报时,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心里想着,既然信佛,那又在神佛的眼皮底下做恶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太阳悬在头顶,沈君舒了一口气,和我说“鬼怪都怕太阳,现在虽然是正午,但又不是清明,更不用担心鬼魂出没了。”
果然,我们在回去的路上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本来下午有一节傅鸣的音乐课的,但他懒得上,基本都让给了数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