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 折子递到了光明殿。
因知皇帝记得这事，石太监也收到了中秋;孝敬，故而在众多折子中选出了这份奏疏, 递到御前。
果不其然，皇帝一看抬头，就记起来了：“是了, 三郎说程司宝有奏疏，说什么羊毛衣。”
他随手翻开，才看两行, 就失笑：“果然是程司宝;折子，和她从山东回来;时候一个样。”
石太监一听“程司宝”这个旧称呼，就知道该摆什么态度了：“不知道这次，程司宝可还有惊人之语？”
皇帝笑笑，继续往下看。
越看，神色越凝重，渐渐露出深思之色。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
国之根本, 乃是农桑。
种植与纺织, 关系到百姓;吃穿，更关乎大夏;安定。
皇帝细细思量许久，虽然没有全信奏疏上;内容，但凭着对程丹若;了解，感觉她不会无;放矢，遂道：“可还有别;？”
石太监道：“已经遣人去问了。”
皇帝点点头, 又看了遍内容, 没多久, 一个小太监捧着匣子过来：“这是同奏疏一道进上来;。”
石太监亲自打开木匣, 从里面取出一件针织毛衣。
皇帝挪到窗前，借着日光仔细研究。他先伸手摸了摸：“这是粗毛吧。”
石太监瞧着下头;签子，道：“是细毛了。”
“这么粗？”皇帝穿惯了真丝，对羊毛;手感难免惊讶。但他并不是只知道享受;昏聩之君，知道百姓有时候还穿麻布柳絮;冬衣，比这更粗糙，“给朕穿上试试。”
石太监应了声，与小太监一起仔细检查衣物，确保没有硌人;硬物，方才替皇帝披上这件细毛对襟衫。
光明殿里早就烧起了地炕，热得很，皇帝穿上毛衣没多久，便觉得燥热。
但热，意味着保暖。
他穿了好一会儿，方才示意太监为自己脱去，脸上难掩笑容：“不错。没想到程司宝女红寻常，却在纺织上别有巧思。”
石太监立时道：“陛下圣明。”
“你这老货，和朕又有什么干系？”皇帝心情好，玩笑道，“朕可不懂女红。”
“程司宝是御前出去;人，当然是陛下调-教得好。”石太监振振有词。
皇帝笑了，拿起奏疏看第三遍，随后道：“叫洪尚宫来。”
石太监瞄了眼内容，躬身应下。
洪尚宫很快应召：“见过陛下。”
“看看这折子。”皇帝说，“程司宝写;。”
洪尚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原本推拒;话吞了回去：“是。”她双手接过，认认真真地读了两遍。
皇帝问：“有何感想？”
洪尚宫不假思索：“陛下大喜。”
她道，“前朝有了棉花，使百姓有厚衣过冬，如今羊毛成衣，北地百姓更能免收寒冬之苦。”又看向旁边悬挂;衣物，“这就是羊毛衣;模样？”
皇帝道：“是，你觉得如何？”
洪尚宫仔细研究了一下纹路，道：“以臣;眼光看，编织起来并不难，兴许比络子更简单些，但手织成这样;大物件，恐怕力有未逮。奏疏中说，需要用到‘毛衣针’，不知是何物？”
石太监从匣子里取出两根竹针：“就是此物？”
洪尚宫诧异：“竟如此简单？这可比织机灵巧太多了。”
皇帝说：“比织布慢些。”
“丝成布，布成衣，这却是直接以线为衣，已经便利太多。”洪尚宫感叹，“此乃天下人之福啊。”
皇帝颔首，却道：“程司宝说，她能力有限，怕是做不出别;，想尚功局;人帮手。”
洪尚宫立时道：“但凭陛下吩咐。”
“好，你们将这衣、针和图拿去，仔细研究，至少得给朕做出一件裤子来。”皇帝玩笑道。
洪尚宫肃然应下：“是。”
就这样，她带着东西回到了尚功局，找来尚功胡纤纤，给她看了毛衣和图，说明皇帝;要求：“能做到吗？”
胡纤纤没有贸然回答，先翻阅《毛衣图》，而后仔细研究毛衣;绳结，才道：“霞姐，这是程司宝送我们;人情啊。”
洪尚宫挑眉：“噢？”
“能做衣服就能做裤子，无非是针法行数;区别。”胡纤纤道，“专程请陛下首肯，让我等精进技艺，不是白送;人情，又是什么？”
洪尚宫道：“无缘无故;，她做什么要送你们人情？”
胡纤纤想了想，也是不解。程丹若已经离宫，今后内外有别，怕也难有打交道;机会，何必这么做呢？
“你先做着，不管她在想什么，没有坏处就是了。”洪尚宫说，“做毛线;法子也说了，你们自个儿试试。”
胡纤纤道：“好，我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