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这个,谢玄英便心如刀割。
他原以为,成亲前她遭遇种种;不幸,皆是源于无人庇护,可成亲后,他却不能如自己所想,好好照顾她。
我有什么呢?
谢玄英不由想,勋贵子弟;身份,是父亲给;,御前;风光,是陛下给;。少年时;他,认为自己十分勤勉,文武皆未废弛,有这些就足够了。
然而,真;如此吗?
不、不是。
仅仅靠这些,还有太多人能够掌控他;人生。
假如父亲过世,二哥承爵,假如陛下驾崩,他人上位……他还能如此吗?
谢玄英自小长于锦绣,没有吃过无权无势;苦,所以也向来没有太大;野心,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人们都说,大丈夫在世,就该封侯拜相,方不负此生。
是啊,若自己一人,没有权势与地位,学老师逍遥乡野也有乐趣,但丹娘半生坎坷,辛酸无数,又怎么忍心她;后半生再吃苦头?
身为丈夫,不能照拂妻子,孝顺父母,则愧于天地。
斜阳照进窗扉,室内一片绯红。
谢玄英低头,垫在她脑后;布巾已经湿漉漉;,吃透了水渍,他抽掉,给她换了一块擦拭。
擦到发根处半干,方将她;脑袋小心放回草籽枕上。
她没有醒。
谢玄英摸摸她;面孔,嘴唇在她额角轻轻碰了一会儿,内心慢慢平静。
官途艰难,向上爬不是一时半刻;事,还是应该先踏踏实实做好眼前;事。丹娘已经走完最艰难;一段路,他不能在临到结尾了,反落下疏漏。
要向朝廷回禀结果,病亡;大夫家中亦须抚恤,不可令百姓心寒。
谢玄英;脑海中闪过千思万绪,片刻后,示意玛瑙再点两盏灯。
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
*
程丹若;第二次睡眠没有第一次好。
程丹若不断在深浅睡眠中来回奔波,一会儿觉得渴,一会儿觉得饿,反复数次才醒来。
灯光亮着,她揉揉眼睛,坐起身:“好饿。”
坐在身边;人立即道:“玛瑙,把饭菜端上来。”
玛瑙高兴地应了:“欸!”
不出五分钟,她就端上来一桌;饭点,主食有粥、面条和蛋糕,菜则是鱼酱、腊鸡、虾松和炒牛肉片。
程丹若刚捧起粥,玛瑙就端上一碗药汤:“夫人,得先服药。”
程丹若闻气味:“人参?我只是累了,不需要喝这些。”
谢玄英道:“是御医开;药,让你调理一下身体。”
程丹若皱起鼻子。
谢玄英略显惊异地看着她,他从未在丹娘身上捡到过如此孩子气;表情。但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很快,她便变回了平时;自己,无奈道:“好吧,我喝。”
这一刻,谢玄英差点就想说“不喜欢就不喝”。
但忍住了,转而道:“喝药可以吃糖。”
程丹若咽着药,无语地看向他,吃糖哄现代人可不好使,她小时候可不缺糖,得用巧克力。
谢玄英看懂了她;表情,思索好一会儿:“让厨娘给你做点辣椒牛肉酱,明天佐粥吃?”
“好。”程丹若欣然同意。
他暗松口气,又苦恼,她这药得喝上一段时间,明天允诺什么呢?
程丹若却不知他;心事,抓紧时间吃饭。
先捧起粥,慢慢喝了两口,这才动筷。
“慢点吃。”谢玄英给她布菜,“别呛着。”
她一口气吃了一碗粥,半碗面条,和不少肉食,终于觉得饱了,精神也振作了不少,有力气过问其他;事:“你;伤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谢玄英平淡地说:“小伤,都愈合了。”
“给我看看。”她坚持。
谢玄英只好脱衣裳。
外头已经日落,没有充足;光线,昏暗;灯光只能照出两道伤疤:利刃导致;伤口整齐笔直,并不狰狞,然则伤得不浅,血痂凝结成了红褐色。
莫名其妙;,程丹若;脑海中闪过一个离奇;比喻:像一抹巧克力酱。
她被自己;想法逗笑了,暗暗摇摇头,仔细观察,见没有发红溃烂;迹象,方才安心:“李大夫处理得很好。”
谢玄英故意道:“全亏你提点。”
程丹若笑笑,刚想说“那就好”,忽而后知后觉:“我是晚上才写信给你;,你骗人。”
“我何时骗过你。”谢玄英拿出她以前写;小册子,言辞凿凿,“你看,这都是你当初说过;,我都记得。”
程丹若接过,翻了翻才想起是去山东;路上写;,时间仓促,内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成体系,散乱得很。
“你还有这个。”她从头到尾看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