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铮臣呐!”
鱼珍珍微微一笑,语气一转,似有些为难:“张主事,寡人年幼,悟性又低,于政务法令上多有困惑,依你之见,正礼殿官员在朔朝上失礼,当如何?”
张擅立刻膨胀了,又觉吃惊,又觉荣光。他官位低,平日里没见过女帝几面,但女帝不仅还记得他,还问他怎么办,这是何等认可!何等风光!
他意气风发,侃侃而谈:“陛下,子曰夫礼所以制中也,可以规范、节制行为使之适中。郊社之礼仁鬼神,禘尝之礼仁昭穆,馈奠之礼仁死丧,射飨之礼仁乡党,食飨之礼仁宾客。”
“然,礼有大礼和小礼之分,百官恪守其职分使政事顺利施行此乃大礼,行为举动失其所宜此乃小礼。”
“好!说的好!好一个大礼小礼!”鱼珍珍不吝赞美,双手置于胸前,以左掌击右掌,带头叫好。
陛下都捧场了,余下的大小官员焉有不捧场的道理。
威华殿当下掌声如潮,气氛热烈。
鱼珍珍虚心求教,问道:“那依张主事的意思,该如何处置夏司务呢?”
如何处置?同在正礼殿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然不能往重了罚。
张擅当即朗声道:“依臣浅见,大礼严惩,小礼薄惩。夏司务朔朝失仪,当罚其抄写朔望仪制,以儆效尤。”
鱼珍珍深深的看了张擅一眼,缓缓道:“奥?大礼需严惩,小礼即可薄惩。张主事说的可真好。”贝齿微露,接着赞道:“看来张主事不仅极有风骨,还十分的宅心仁厚啊!”
有风骨!宅心仁厚!陛下居然给他如此高的评价。
张擅真的飘了。
能得到陛下的青眼,不就意味着要出人头地了吗?
更何况他的确是个侠肝义胆、高风劲节,有着赤子之心的人!
张擅信心倍增,当下毫不客气的说道:“微臣自幼读圣人之书,习君子之道,虽然无法并肩孔孟,但亦有些体悟。。。。。。。。。。。”
一时之间,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好似先圣附体。
一番高谈大论后,张擅总结陈词,说道:“由此,夏司务虽然与微臣没什么交往,但同朝为官,有袍泽之谊,微臣仍要为他求个情。”
鱼珍珍一边听一边点头,似是十分赞赏。
张擅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更有一些臣子暗暗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不站出来替夏言说话,也多少出点风头!再不济,也得稍微让陛下留一点小印象啊。
“好一个袍泽之谊!张主事一番高论真是让寡人受教颇多,没想到啊,张主事是个如此仁厚的人!”鱼珍珍满脸崇敬,似是十分真诚。
但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羞愧说道:”寡人年幼不知礼数,时常有违矩之举,幸得太傅及诸位重臣时时指点。”
“然太傅们称寡人一举一动皆是朝廷脸面,一言一行皆关乎天家威严。正礼殿薛侍郎时更是常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知礼数进退无度,与那乡村野山夫何异?可见,小礼虽小,不可荒废。”
鱼珍珍说的慢条斯理,最后语气一转,懊恼道:“但今日听闻张主事这一番高见,寡人亦觉得十分有理,这可该听谁的?”
坐在宝座上的少女头戴王冠,身着华服,端庄典雅,颇有先帝七分风采。
刚刚问话问的极慢,好像真有些糊涂似的。
声音远远传来,美丽又迷茫,好似一朵雾中茶花。当下有许多外地官员心道,小女帝天真烂漫,脾气又如此乖巧,好拿捏的很,可见外面的传言不可尽信。
陛下年幼,朝中大事尽数倚重朝臣,这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啊。
有许多官员心思急转,暗道不如寻人走动走动调到昭拂城,保不准就能得到张擅这般际遇,得到女帝青眼,一飞冲天。
张擅自然也是端着这个心思,他脑中飞快运转。
?
太傅们和小薛侍郎是这么说的吗?
那自然是对的。
张擅眼珠一转,当下打圆场,立即改口道:“太傅们与小薛侍郎说的自然极对,微臣的意思是大礼小礼各有其好,大礼是规矩法度之治,小礼是举止行为之治。”
“方才微臣说的可能有些偏颇,经过陛下一番补充顿觉明朗,的确如此!大礼小礼都十分重要。”
“奥,原来如此,都十分重要啊。”鱼珍珍语调轻快,喜笑颜开,似恍然大悟。
但很快她又犹豫起来,迟疑说道:“可,可,可是,张主事,寡人又糊涂了,既然大礼小礼同样重要,为何平日里参寡人的奏章皆是小礼?”
“从衣帽冠饰珠钗步摇到钟秀宫规朝中礼仪,样样都有参奏者。即使身处钟秀宫中,寡人依旧惧冠饰错配,惧坐卧违矩,苦恼的很。”
“您看,寡人身为一国之主都战战兢兢,生怕不合礼数,由此可见不是小礼更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