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反驳,获得胜利的唐艳玲带着满足的成就感啪一声把房门关了:“你自己在房间里反思反思,晚饭就别吃了!”
能随意给予女儿惩罚,这是她在这个家的权利。
关门声很大,重重响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曼感觉这个房间突然变得好小,四面八方朝她挤过来压得她胸口抽抽的疼,疼到窒息又发不出声音。
就好像这里不是空寂的房间,而是大海深处隐秘幽暗的海洞,拖着干枯的躯壳义无反顾朝深渊坠去。
而她,现在是不是该像媛表姐那样对这个畸形扭曲的世界妥协同他们达成三观共识以减轻心灵上的苦楚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那么痛苦这样才能顺从地过完像田张凤、唐艳玲、陈媛等等一模一样的人生。
可是在堕入深渊前……
她恍惚听见有人说——继续、这不是生病、没有完美无缺的人、还有……随时欢迎。
模糊的影子在臆想中对她伸出手,许曼睁开眼望向白茫茫的天花板,眼泪聚在眼眶里被她生生忍下去。
上天已经发现她的异样派人来解救她了,她是应该识趣一点,紧紧攥住他伸过来的手;还是痛快点做个好人,不把置身事外的人拉下深渊呢?
七点半,许家耀回来之后唐艳玲和许俊辉添油加醋把这件事告诉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当唐艳玲过来宣读惩罚措施时,许曼还呆坐在那里。
一动不动,像个傀儡。
“你爸说了,女孩儿到了青春期就算省吃俭用都要买花里胡哨的东西来打扮自己。反正我们家的姑娘是不允许买那些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今天起你每周的晚饭钱就只有五十块,要想出去鬼混就别吃晚饭了!”
唐艳玲拿出二十拍在桌上:“这是你这两天的晚饭钱,用完了再找我要。”
房间没开灯,许曼也没有回答。
窗外静谧的树荫轻轻晃动,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那皱巴巴的二十块钱上。
——这就是她为什么那么想存钱那么想拥有一张自己的银行卡的原因。
许曼不想每次要用钱时都像个乞丐,需要他们夫妻俩高高在上的施舍。
她看着那讽刺的二十块钱,自嘲地笑出声。
看来她又被父母当成无理取闹到处惹麻烦的累赘。
初中时许曼曾遭到同年级七班同学的为难,那人叫姚馨,因为收保护费没钱许曼就被她推到墙角踢了两脚,肚子疼得站不起来。
当时姚馨的同班同学时音发现了这件事,过来骂走姚馨并立刻送许曼去医院。
医生说许曼是因为外物撞击导致□□破裂有轻微出血症状,药物止血治疗加卧床休息可以自愈。
时音义愤填膺把这事儿告诉了学校老师,老师找来双方家长商量赔偿的事儿。
可姚馨那花臂爹愣说是许曼她们讹人不肯出钱赔医药费,许家耀夫妇觉得为个千八百块得罪这种社会流氓太麻烦,只能草草算了。
走廊上人潮涌动,许曼垂头独自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她还疼不疼,只有唐艳玲张嘴不停,一直斥责她是个败家子惹祸精,并告诉她家里必须把她今年的压岁钱全部扣下不给,就当这次住院的医疗费。
从小到大,他们已经习惯像对待奴隶一样用扣除生活所需的方式来惩罚她。
她在这个家里只能被当做累赘、负担,所以永远是被无视和抛弃的那一个。
清朗温润的月光从那张满是褶皱的纸币身上移走,许曼忍着屈辱把二十块钱收进抽屉。
现在她还未成年,社会不招童工她还要继续读书,除了这个处处排斥她的家,她那里也去不了。
忍耐。
是她在这里生存下去的第一课。
门外的吵闹声唤醒她,她拿出草稿本翻到几页之前,隐藏在草稿中间有一串手机号。
那是上次在老家,许家耀手机里胡秘书的号码。
许曼用黑笔,一点一点涂黑它。
这个家以后会如何鸡飞狗跳,她都不想再参与。
听老师说,只要读大学就好了。
许曼从读高中开始就坚定地要报考北方城市的大学,然后远远逃离这个窒息的地方。
花坛旁边。
秦殊在楼下等到八点,斟酌半晌才发过去一条短信问:“想聊天吗?”
等了十分钟,那边才回:“我先睡了,晚安。”
刚刚在学校里她的状态很奇怪,可秦殊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能跟在后面送她回家以防发生意外。
当小区保洁阿姨路过秦殊四五次时,他终于离开这里去书店买了两本有关青少年心理学的书,准备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保洁阿姨撑着扫帚在远处啧啧叹到:“也不晓得是哪个小姑娘心狠得哟,这么帅的小伙子也舍得丢楼下两三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