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梨怒极,她现在只有脑袋能动,来回找了半天,通过屏风上映着的剪影,找到了坐在外面支着头,好似在看自己笑话的人。
死秃驴!
敲门声停了下来,胡梨没有丝毫睡意,几下扑腾,从床上滚下,化为原型,一溜烟跑到外间。
绕过屏风,男人果然睁着眼,脸色冷淡,任由她靠近。
胡梨顺着他的衣袍爬到他身上,准备让他见识见识看轻自己的下场。
尖牙刚冒出一半,胡梨被他抖落,又一次被把住命脉。
连昕政一手止住闹腾的狐狸,抬起另一只手按在额间,缓解脑袋的胀痛。
昨晚他稀里糊涂把狐妖带了回来,对于如何安置她,连昕政犯难,最后把她带到了禅房,用衾被裹住扔在里间,在外面守了一夜。
他才刚打个盹就被闹醒,现在着实无甚精神。
“死秃驴!放开我!”
狐狸一直挣扎着,扭动着头想咬他的手。
连昕政无奈,用另一只手钳住它嘴巴前端,让它安静下来,问出自己的疑问:“本宫竟不知自己何时剃发为僧了,你且说说。”
胡梨眼睛冒火。
连昕政像是后知后觉,半天才松开钳着它嘴巴的手。
甫一得到自由,胡梨狠狠咬在男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混着嘴里浓厚的血腥味,她含混不清道:“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连昕政的表情不变,好像流了半手掌血的人不是他,“我与你无冤无仇,要杀我,给我个理由吧。”
连昕政说完,没有得到回应,感受到手上别样的温热后,原本的波澜不惊蓦地消失。
“……”
他好像轻笑了一声,说了句话。
胡梨听不清,她一直在哭,一直不争气地在哭。
她没想到,几日前偶然感知到的人、自己以为的逃出结界的契机,竟然是关了自己千年的人。
“我、我恨你……”
“悦行,我恨你!”
胡梨的吻部顶在自己刚刚造成的伤口处,嘤嘤哭着,下巴传来的力道让她转过头,对上了眼神晦涩不明的男人。
“你居然知道我的表字,小小狐妖也有如此神通?”
“你别侮辱狐了!”胡梨抬头避开下巴上的手,“什么狐妖,我可是九尾狐,是天道宠爱的瑞兽!”
“瑞兽?”连昕政把手移回去,“被关在寺庙后山荒山老林里的瑞兽?”
“你莫不是作恶太多了,被关在那里受罚吧。”
胡梨又要咬他,嘴巴先一步被男人的手合上,只能憋屈地听他在耳边大放厥词。
连昕政:“还想咬我?你这是哪门子的瑞兽。在报仇之前,先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见过长头发的和尚吗?”
胡梨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
悦行没有之前的记忆,现在是个普通人类,狐要报仇轻而易举,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逃走,等恢复部分实力后狐再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手上的狐狸没有再挣扎,连昕政以为这是可以沟通的表现,手上力道减小,准备将它放开,面对面交流。
结果这狐狸撒手没,小小一团动作十分灵敏,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门口,扭头露出了一个颇具嘲讽意味的笑。
门外有人守着,他不担心狐狸跑出去,只是它这笑,着实欠打。
连昕政起身去抓狐狸,刚绕过桌子,狐狸却出乎意料地主动跑向他,紧接着化为人形,如昨晚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胡梨:“秃驴!你居然把狐的尾巴挂腰上当装饰!纳命来——”
连昕政被她带着撞上身后的木桌,瓷杯叮铃哐啷掉了一地碎片。
“殿下!”
禅房的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脑袋。
连昕政旋身,挡住投来的视线。
“……”惠能听到动静莽撞推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这样的场景。
殿下怀里抱着个女人,两人衣衫不整,禅房中心的桌子歪扭着,连地上都是一片狼藉。
糟糕,他好像坏了殿下的好事。
连昕政头更痛了,狐妖毕竟是个女子,两人昨晚共处一室,中间隔着屏风,倒也不算太过失礼,可眼下,两人衣衫不整拉扯在一起,还被人撞见了,这场面实在难看。
虽然她们妖怪可能不在意名节,但自小受到的教育,还是让连昕政第一时间挡住惠能,将狐妖严严实实遮住。
“先出去,在门外侯着。”
“诶!好嘞殿下!”
听到吩咐,惠能这才反应过来,带着压不下的惊讶,紧紧关上了门。
连昕政叹息。
惠能脑子是真的不机灵,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还不会看人眼色,扒了半天厢房门,给屋里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