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生。
他始终忘不掉逃难路上遇到的一张张充满风霜苦难却依然舍得对更可怜人伸出援手的面孔。
铭刻于心。
然当他看到曾经喊他小哥哥,给他递过热茶,笑着同他告别,却被钉在长枪上死不瞑目女娃的脑袋时,他再也无法控制心魔,仿佛重回烽火彻夜、鲜血铺地的一日。
即便作乱的匪徒已被高人惩戒,可青雀还是落下不能见血,一见血就开始头疼的病根。
每当青雀发病的时候,洛颜会抱着他,哼唱歌谣,抚平他的难受。
乱世浮沉,他们相互依偎,亲密无间,相互支撑着走过最艰难的旅途。
两人并没有目的,只是一路躲避着战火,最终费尽千难渡过横断的江水,在一处偏远,确认远离硝烟的城市内隐居下来。
洛颜一旦决定扎根市井生活,就开始精心布置自己的家园。
小小的庭院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仔细规划出菜圃和花圃,绿生生的青菜和娇俏的花朵交相互生。墙角全是爬山虎,将整面墙爬的密密麻麻,绿意盎然。院中一株高大的白玉兰树旺盛生长,枝头上已有鸟儿筑巢,偶尔传来莺声呖呖,而树下的狗窝中一只高大黑犬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地盘中,时不时警惕地直起身低吠两声。
洛颜还托人在树下搭了一具秋千,她最喜欢在午后躺在秋千上摇摇晃晃读着书局中新出的话本子,累的时候将书往脸上一盖,在满树花香中安然睡去。
时光悠悠,一日复一日。
幻境内的洛颜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但看青雀个头已从她的腰间至肩膀,明白流逝的时间绝对不短。
***
一日,青雀从私塾下学后,怏怏不乐归家。
洛颜正在厨房忙活,准备给做他炸鱼,见他不开心,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青雀低着头用脚尖怼地。
“说啊,有什么话不能跟哥哥说,是学堂里有人欺负你吗?”
他们隐居在市井之中,洛颜一直是做男人打扮,里外应酬都是以男人的身份。
青雀还是一脸不高兴。
洛颜估摸着没有受欺负。
即便有,青雀也不是吃亏就忍下的性格。
以前也有几次,他与私塾里的同学有矛盾没跟她讲,自己出手解决问题。
虽也是灰头土脸带着伤痕归家,但对方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小孩子的友谊也很奇怪,没过几日反倒成了哥两好。
所以洛颜一般不会主动干涉。
“你都长大了,不是小娃娃,有话得及时说,一直让哥哥猜是什么道理?”
青雀神色犹豫:“听门口的李婆婆说今天有人上门给哥哥说亲?”
洛颜不奇怪:“这也很正常吧。”
对街坊邻居来说,这从北方逃难而来的兄弟两个,哥哥明显已到说亲的年纪。虽无高堂,但也无家室负担,生活小康,为人本分,没有恶习,加之生的十分俊,女儿说给他家后也不用远嫁。
也算是街头巷尾有适龄女儿家父母眼中的好对象。
有不少人家盘算可以先定亲,等两年岁数够了成婚。
洛颜已经不是第一次应付上门的媒婆,只是第一次看到青雀这般反应,着实有点想笑。
青雀的小脸上阴云遍布,小声嘟囔:“你怎么能成婚、成婚!”
“也就是随口敷衍几句而已,你还当真?”洛颜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幻境中成婚。
就算对方不是真实的存在,那也不净给自己加麻烦?
倒是这小家伙人小鬼大,不但操心还挺多,不嫌累的慌。
洛颜含笑在青雀额头上一点,给他留下一个白色的面糊点:“小小年纪少操点心,操心多老得快,现在多跟你夫子学点学问才是正事。”
青雀低头擦去额头上的面糊,反驳:“我哪有!”接着小声抱怨:“还不是最近上门的媒婆太勤了。”
门槛都要被踩低三尺。
洛颜笑着给他出馊主意:“要不你在门口贴张纸,写明从今以后上门说媒的人不得入内?”
青雀才不会再次轻易上当,他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你就会作弄我。”
洛颜没心没肺大笑:“因为你的反应好玩啊。”
有几次的作弄青雀傻傻地真的上当,回过神后才琢磨过来,气得几天都不肯搭理她,让洛颜好生花了一番心思哄人。
洛颜很喜欢两人这样的方式,很轻松随意,笑笑吵吵,充满红尘烟火气息。
“哼!”青雀嘟嘴。
沉默一会,青雀的脑袋瓜不知想起什么带点不确定地发问:“哥哥,我们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安家吗?”
洛颜心想,安个什么家,你一个皇子要是能在这里安的下来,她就直接倒立给他唱征服。
毕竟外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