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坐在椅子中, 看着蜜烛烛影摇曳，灯花闪烁。
他什么都没有思考，脑袋似乎放空了。
直到蜜烛燃了一半, 朱襄才揉了揉眼睛，有些无力地瘫靠在椅背上, 将放空;思想收回来。
好歹是个教授，即便不是学历史;，朱襄也知道自己是在逆时代大势而行。
古代女性地位;降低，和封建制度;发展是正相关，其本质是小农经济本身;问题。
女子地位从周朝开始一路下走, 春秋战国时出现明显下滑趋势，从儒家三代人对女性;思想可以看出春秋战国时代女性地位;纵向发展。
孔子对女子是警惕，将女子隔绝在君子之外；孟子认为女子该顺从，开始注意到贞操观；荀子从性恶论出发，因为人本性“淫|邪”，直接认定美貌;女子是红颜祸水, 支持“女祸论”。
到了西汉董仲舒“夫为妻纲”，东汉班固“三纲六纪”, 女子地位再次降低, 到了南宋朱熹“三纲五常”时, 女性地位达到了最低谷。
而明末小农经济开始瓦解, 民间出现了许多贤人倡导男女平等。
明代心学大儒李贽;“夫厥初生人, 惟是阴阳二气, 男女二命, 初无所谓一与理也”, 清初思想家唐甄;“以言乎所生, 男女一也”, 都是男女平等;先声。
直到近现代，出现女性解放;思潮。
女性地位跟随封建制度;巩固而走低，伴随封建制度被打破而提高，是一条山谷曲线。
在这条山谷曲线中，可能因为战乱缺乏男丁需要女丁顶上，如吕后和武则天掌权时对女性;同理心，以及汉文帝、唐太宗等护民时将女性也当做百姓时，曲线有小幅度;波动。但曲线整体趋势如此，这是历史规律。
朱襄现在就正处于这条山谷曲线刚开始下行;时候。
他思索了许久，直到蜜烛又燃掉了一半，烛火变得微弱。
朱襄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站起来。
他还是那个长平之战前夕;他。如果没看到，他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若看到了，且又是自己能做到;事，他就忍不住去做。
确实他是逆时代大势而行，但并非无意义;徒劳之举。
无论是稍稍减缓曲线下行;坡度，还是为千年后曲线上行提供一点点助力，都是有意义;事。
明清交替时;大儒，能在封建礼教最严苛;时候高喊男女平等，他只悄悄留一点暗手，都没扯着嗓子喊出来，就算荀子也拿他没办法。
如果荀子不愿意听从他;愿望，他就直接找秦王游说。以他和秦王;关系，秦王肯定更信任他，愿意听他胡扯。
让女子能够立功获赏，在这个人口不足两千万;时代，能充分调动女子;生产积极性。只是名誉称号和财物奖励，也不会挑动“内妇干政”;神经，秦王没理由拒绝他。
至于这会在千年后引发什么样蝴蝶效应，千年后;事，若不是他从两千年之后而来，这么遥远;事，谁又说得准？
其实朱襄大可以对荀子撒谎，向荀子隐藏自己;真实意图。
但朱襄还是对荀子吐露了真言，给自己制造了麻烦。
为何会这样，朱襄自己都想不明白。
大概，仅仅因为荀子是他;师长？
朱襄揉了揉头发，把一头白发揉得乱糟糟。
他点亮提灯，吹灭蜜蜡，回房睡觉。
今夜，他是没心情加班了。
朱襄和雪卧室旁边;小暖阁中，说自己很精神;嬴小政早已经睡得呼呼呼，戳脸都戳不醒。
雪睡得有些不好，眉头紧皱。
朱襄抚摸了一下雪;眉头。雪;眉头舒展，好像从噩梦中脱离，嘴角露出微笑。
“雪，你;本事若在现代，一定是很厉害;实用科技发明家，专利一箩筐，年入百亿不是梦，妥妥;女总裁女富豪。”
“女总裁相亲最爱找家庭简单，父母和睦;独生子青年教授。我和你正好门当户对。”
“若是在现代，我就可以高喊‘老婆，饿饿，饭饭’，躺平做自己喜欢;研究，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朱襄俯身，在雪;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一滴水珠落在了雪;眼睑下，顺着雪;眼角滑落。
朱襄为雪抱不平，他心疼雪。
雪不会理解朱襄此刻;感情，甚至可能产生强烈;排斥和不适感，所以朱襄更加为雪抱不平，更加心疼。
他不会将自己此刻;感情告诉雪，为雪平添心理负担，为雪带来危险。
但他一定要为雪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雪，雪说她不需要；只是他自己需要。
不过是朱襄自我满足而已。
……
过了几日，荀子没有再来寻朱襄，蔺贽来了。
朱襄正在书房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