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柔然、哒挞、吐蕃,打的是让大唐放弃河西四城的主意。
那时他赶到安西都护府,安西四城已沦落两城,当时的安西主帅裴绩面对着十万对四十万的囧困局势,早已急得两鬓斑白。
三年时间里,他纵横筹划。先是毁了西突厥和吐蕃两个强国的联盟,将他们的联盟军队拆打得四分五散,后又趁机挑起内乱,逼得两国为自保分别与大唐签下边境条约;接着又率领镇西军,一鼓作气灭了哒挞部族,剩下老弱病残的柔然残部则被他们赶到了玉门山外。
他以为做完这些他就可以安心回去求娶他的小公主了。
谁知这三年中,为了稳住他的心,龟兹暗卫送来的密信一直被他前来监军的叔父替换成“一切安好”,说奉的是他父亲的密令。
他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若须弥有事,暗卫要不惜一切代价送信过来。
他眼前一黑,她出事了。
他甚至都怕看那些信件,调转马头就往龟兹国赶。
他想,如果此去龟兹,她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么他也不活了。
他死也要死在她的坟茔前。
“团团。”三年的泛滥思念终究冲垮了连日来的守持克谨,慧空将她轻轻揽了过来。
他本想用力抱住她。
将她一寸寸、一点点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但脑海中尚有一丝清明还在,他强压住内心的慌躁,尽量让自己还是如以前一样平淡,“别哭,不哭了。”
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是我的。若你再哭,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昙俨。
须弥伏在慧空肩上,任由眼泪淌湿了他的僧袍。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可慧空说,“他心悦她”,她就想哭。
她哭得没什么理由。她在慧空面前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因为慧空总是纵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哭了好久,才擦了擦眼泪指着慧空的肩膀道:“慧空哥哥,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无妨。”慧空清清淡淡答。
往日没注意,此时因为姿势亲密,透过清薄的僧衣领口,须弥能看到慧空清瘦有力的肩背。
而几条狰狞的伤痕自上而下,从肩背处似乎蜿蜒到了腰间。而其中一条瘢痕过长而显突兀,刺得须弥双眼一痛。
她小时候调皮,曾误闯过慧空更衣。她清楚的记得,他背后除了脊骨处有一颗痣以外,其他光洁如初。
“慧空哥哥,你后背怎么了?你受伤了么?”须弥本在哭,可先前的茫然无措被这瘢痕一晃,她就顾不上了,慌忙让他解开衣服让她看看。
慧空听此,眼里才又亮了起来。
他将僧衣拢紧了一点,终于有勇气伸手帮她揩脸上的泪珠,“无妨,已经好了。”
须弥皱着眉看他。两两相对,二人视线胶在空中。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慧空这次不逼她了,只细细帮她擦了泪。
指尖的薄茧,磨得眼下她有点疼。
她想起来,从小到大,慧空都这般这样对她的。
纵着她,由着她,从她记事起,就任着她胡闹。
宫中兄长王弟都说慧空不好相处难以亲近,她以前觉得是他们识人不明,慧空只是冷漠了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同。
这一刻她明白过来,慧空只是从小就对她不同。
只对她有难得的温和而已。
她心里涌起一点小小的甜蜜。尽管不知这甜蜜的由头是什么,可她就觉得很开心。
也因为在这一刻明白了她在他心里的特殊性,她惯有的恃宠而骄的骄纵又出现在了脸上。
她一把抓住慧空拢领口的手,艳丽眉眼里尽是嚣张:“慧空,你刚才说心悦我。既然心悦我,你后背给我看看有什么要紧。”
须弥自认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恭良训的女子。不然前世也不会去抢一个僧人做驸马。
在没遇到昙俨前,她是典型的西域少女,明亮、张扬、自由,骄纵,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随心而走,野得很。后来因着昙俨说“汉家女子以贞静娴雅为德”,她以为昙俨是喜欢那样的,故而才将小时候学的层层规矩又束缚在了身上,只为图他一顾。
而这一世,她重新活过来时就是从雀离寺回来后,不知是前世伤情太过还是再世为人的幡然了悟,她不再喜形于色。
但这世自从慧空回来,她在他面前,却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喜怒。
“如何不要紧。”慧空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眼中明亮而热烈,炽热的视线将她眼里的张扬娇纵一点一点舔舐尽后,方低低笑起来,“看了就算有肌肤之亲。”
须弥脸微红。
慧空以前教过她,汉家规矩不比西域,夫妻之间才能有“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