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一鼓作气把这个项目做完。
周芳芳把任务布置下去后,看了看大家。大家都没表示异议。其实大家都知道,水若山除了要继续接下来的审计取证外,还得每晚都要比别人加更长时间的班,着手审计报告初稿和审计经验交流材料的撰写。
第二天一早,周芳芳因为家里有点事,就回江城了。
对于县民政局在信用社开设的“民低股”户头,周芳芳组长一开始也觉得有追查下去的必要,并且上了汇报材料,只是市局领导看了材料后,觉得不妥,一是事情还没弄清就上报,到时候自己难收场。二是这件事肯定有问题,但低保资金很敏感,以前有个县就发生过该享受没享受的居民上访,结果引起群体上访的“恶性”事件,给当地政府造成很大被动。
现在□□的任务不轻呀,所以决定暂时不向省厅督导组汇报,到时看情况再说。现在既然被捅出来了,那就得认真查清楚,不然无法向省厅交待。
水若山带着小王和小马一起来到了县民政局,要求民政局王局长解释这一问题。民政局长先是说不知道还有这个存折,又叫来财务股长和出纳,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出纳站出来,说这是她的主意,与局长无关。
水若山没有急着追问她这事是不是真的与她的局长有关,而是先对出纳的库存进行了盘点,再要出纳把这张存折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并要她写出书面保证,说这件事是她出纳个人的事,如与其他人有关,或还有其他存折,她愿承担全部责任。
出纳想了想,这么大的责任她一个人是扛不下来的,而且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个人也说不清。
最后她交待了她所知道的,这是王局长安排的,民政局经常要跑上面要钱,要跑下面落实工作,逢年过节要准备县领导慰问的钱,还要给民政局的管理层发放福利,这些都要钱,财政预算安排的钱又不够,得想个办法解决。于是就想到用□□和假档案骗取低保资金,再在信用社开设了个过渡账户,以方便用钱。
跟上面要钱是普遍现象,没有办法。领导逢年过节慰问困难群众和企业职工,如果属实,也可以说得过去。给局里职工发点福利,也还情有可原。但如果福利是领导和管理层几个人享受,那就决不容许。水若山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让民政局自己先理清楚,分别是哪些账外支出,然后再来核实处理。
在路上,审计组小陈说,“民政局之所以敢这么做,我想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水若山问。
“水股长你记得不,你带我们去做的湖阳县民政局长经济责任审计,就发现民政局低保资金管理混乱,相关职能部门家属或亲戚有270多人违规在民政拿低保。这些都是历届民政局长遗留下来的问题,很难处理。民政局长肯定是认为法不责众,何况背景很硬的众,所以胆子也大了,干脆虚报低保户骗取低保资金用于账外收支。我们局就有4位干部的家属以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的名义,在里面拿。”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件事。”毫无疑问,这是典型的集体瓜分案,执法和政要部门利用手中的权利,瓜分民政低保资金,国家用于保障生活困难弱势群体的补助资金成了他们的额外收入来源。这样的瓜分,是一种集体式的腐败,是构成国家资产流失的巨大黑洞。
由于法不责众,又突出体现了审计取证和处理的难度,基层审计机关每年计划本级预算执行审计时都安排了民政局的审计,每年都能发现瓜分低保、优抚和其他民政专项资金的问题,但无法处理。一方面是怕事情抖出来了,说明该县有大量的低保资金结余,上面就不再安排这么多的补助给本县,这样一来,县政府领导会怪罪审计。二是涉及的人太多,面太广,且基本与权势部门有关,审计处理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离开湖昌县两个多月后,正在江城烟亭大市场做前期准备工作的水若山才得知,湖昌县的县长、民政局长、审计局长,等等一干人为此事不间断地跑市审计局、省审计厅,跑其他部门在省城做官的本县人。跑路的唯一目的,就是无论如何,决不能断了低保这条“财路”。
这件事于是变得复杂了起来。省审计厅法规审理处也起草了移送处理书,打算将此案移送市纪委进一步查处,但拖延了一个多月,这个案子又发回到了案发地,由湖昌县审计局和县纪委去处理。
省厅为什么会对此案放过一马,水若山无法,也不想去猜测个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