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的死亡,他所拥有的财富在更大的财富面前如同一颗被卷入飓风的沙砾。穷人和富人的死亡同样变成活人口中的一个笑话,同样在夜晚被这座城市吞食干净每一根骨头。唯有在死亡面前,命运显露出它本应有的平等。
……
她是在黄昏等到那个男人的。
男人穿了一套修身的黑色正装,戴同色系的帽子,走向她的时候逆着光,像是披了一身的太阳。
做他们这一行的,面容平庸最好,最好既不要美得太令人难忘,也不要丑得太过吓人。她的职业思维让她再一次皱起了眉,却不得不承认他那张脸有一种突兀的美,像是高挂在美术馆中的神像。
神像一般的男人带着一贯的笑意靠近她,颇有绅士风度地试图挽起她的手走向玻璃转门,却被她钳住了手腕。
“钱。”阮瑟言简意赅地对他摊开了手掌。
“你可真冷漠。”他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桃花眼中溢满谴责的光,“我以为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勉强算得上朋友了。”
“我不跟短命鬼做朋友。”男人的手腕被钳制在阮瑟手中,而她平视着他的瞳孔,在这样一个极暧昧的姿势下撂下一句显得格外冒犯的话。
不过从男人的表情来看,他不仅没有被这句话冒犯到,反而笑得愈发灿烂了些:“看不出来,你还会相面呢?”
她贴近他的侧脸,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像你这样张扬,短命是很意外的事吗?”
男人同样附上耳语:“没准我这么张扬,是因为我很强呢?”
“你只有一条命,所以只需要失误一次。”阮瑟嗤笑一声,嵌着男人手腕的力道又紧了紧,一双瞳像狼一样凶狠,“你到底给不给钱?”
男人复而叹了一口气,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递给她,“这个世界上比钱更值得追求的还有很多,比如我托了很多人才订到的楼上餐厅。”
阮瑟听得烦了,接过那张卡,再次对他摊开了手,“如果你真的觉得可惜,退了,把我的那半钱打给我,我就认你这个朋友。”
男人愣了片刻,而后极畅快地大笑起来。
“你可真有意思。”
他快速地拿起手机操作了些什么,而后做了一个与阮瑟相同的手势,“钱打在那张卡上了,小姐,作为朋友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阮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在亮起的屏幕上留下了一个胡编乱造的号码,而后和他握了握手,“我叫阮瑟。”
“江灼雪。”
“名字还挺好听的,可惜是个神经病。”
阮瑟不无遗憾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