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记得手帕的事:她的生活被更多事项填满,课程、竞赛、父亲的身体与钢琴课。
虽然父亲对她的期望唯有开心就好,但阮瑟仍希望她能在下个月拿到奖杯做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她已不记得母亲的面容,但父亲每年都会准备礼物,在某个日子将她带去母亲的墓碑前,说一些话,摸摸她的脑袋。阮瑟便也习惯了为此准备礼物,从洋娃娃到项链。
父亲的养育方式使她始终不必失去自己的天真。
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让旁人对她讲话时不自觉地放轻语气,但偶尔,父亲也会用忧虑的神情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将被砸碎的水晶。
在阮瑟生日这天,那麻烦果然到来了。
......
“一杯长岛冰茶,谢谢。”经过一番认真的研究,她放下酒单道。
酒保毫不收敛惊艳和戏谑的眼神,对着她吹了个口哨,“没喝过酒的话,这款度数有些高了。要不要试试螺丝起子?更适合女孩子,橙汁的味道很重哦。”
阮瑟为他的轻佻轻轻皱起眉,礼貌地挪开了视线。
红红绿绿的灯球闪烁着,射出一片交错的、癫狂抖动的光束,舞池中人影攒动,像醉倒在这片灯海中的鱼。
她的眼前掠过那张脸孔,它也被染上了灯球的颜色。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但他的身影确然清晰地映在灯下。
阮瑟出神地望着他,全没注意调酒小哥卖力地将高脚杯摇出了乱影。
“你找他?”对方见卖弄无果,泄气地嗤笑一声,“他可不是纯良人啊,要刺激也别找个孔雀花吧?”
阮瑟没说话。
她想起那张落在车上的证件照,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对她微笑着,额发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睛。父亲说不该以貌取人,她却觉得那双眼睛像他本人、像他的名字一样干净。
江灼雪拿那双眼睛看着他的客人。
阮瑟看不见他的脸,但她看到那客人的脸颊红艳艳,好像被它们凝视着就如喝下一打蜜酒。
她远远望着,就像研究酒单一般认真,仿佛是在试图研究一个陌生的江灼雪。
酒保叹了口气。
“如果你喜欢他……”他说,“我跟这家伙挺熟,要不要我去叫他过来?”
江灼雪的影子被光一打,投在墙上,像皮影戏里的小生。
阮瑟看着那黑影形容恣意,举手投足之间大胆得很,哪有不情愿的样子?
影子是没有五官的。
阮瑟没有回答酒保的话,兀自发楞,她想要把记忆中江灼雪一张落寞的脸贴上去,却如何也不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