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
“因为他爱我。”她说，面色似喜似悲。
这种怪异的回答偏偏让乔硕无话可说。叶家对阮氏的竞标频频出手，决策相较之前高明了不止一星半点，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找了新帮手。
他忍不住道：“让我去告诉他吧，好不好？”
阮瑟沉默着摇了摇头，而后视线移向天色灰败的窗外。
她一日日地消瘦下去，似乎她的整个世界都在与江灼雪最后一次的见面后失去了颜色。
诞下孩子不久，阮瑟的生命力更是肉眼可见地枯萎，到了今日，她已经神志昏沉，两靥反而生出霞色，乔硕来看她时，几乎无法直视她明亮的眼睛。
从今早开始，乔硕就一直心慌意乱，此时见到阮瑟安静地躺在被中，只是薄薄的一层，终于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握住她的手祈求道：“小阮，告诉他吧，让他来看看你，好不好？”
阮瑟没有说话，她的意识开始混沌，她分不清虚与实，也听不清乔硕的话。
“别睡，我叫他过来，你再坚持一会....你再坚持一会！”再度开口时，乔硕的声音已然哽咽，他知道阮瑟这一年多过的身心疲惫，他曾多次在深夜时看到她看着手机发呆，然后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个近乎破碎的笑。
他也知道，阮瑟已经没有时间了。
......
接到乔硕电话的时候江灼雪在读一份报表。
昨天在子公司抓出了阮氏的间谍，叶若云大为光火，得知人竟是便宜弟弟派来给她使绊子的，更是气得发疯。江灼雪听她抱怨了一整日，很是不耐烦，于是申请了出差跑路。
当他发现打来电话的竟是乔硕时，嗤笑了一声。
虽然明知对方多半是来炫耀，算算日子，他们也该结婚了——但他终究想听听阮瑟的事，于是按下了接通键。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是冲出来：“江灼雪，来见她！我骗了你！来见她！求你了.....”
江灼雪的大脑宕机了一瞬，而后冷漠地开口嘲讽，“乔少爷如果脑子有病，我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乔硕顾不上对方刻薄的讥讽，哽咽着对着江灼雪继续说道，“求你了...来见小阮一面就好，求你了....她快死了.....”
江灼雪懵了。
他就以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接收乔硕发来的资料，病历单，孕检记录，阮瑟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他听到车窗外呼呼的风声，那声音好像从他胸膛里刮出来的。
江灼雪买了最近的航班，他万分害怕自己赶不上最后一刻，在下机后立刻给乔硕打去通话。
提前预约的司机已等在机场，从他手中接过行李时，面露怪异地看他：“先生，还好吗？”
他现在看起来一定糟糕透了。
领带早在恐慌中被一把扯掉，他坐在车里，浑身冷汗，语无伦次地要乔硕别挂电话。这简直是一句请求。他不断地询问阮瑟的情况，而乔硕断断续续地回复着，那边似乎很混乱，现实让他们握手言和了。
话筒里忽然掺进了熟悉的女声，轻地像快要消散的风。
江灼雪感到咽喉被人扼住了，再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