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并没有产生什么激烈的抗拒,只有些意外和淡淡的欣慰。荒唐事刚发生时,我心中愤恨、恶心、痛苦.......可随时间消逝,这些负面情绪都被磨淡。身为群居动物,又毕竟在一个屋檐下长大,我不可能对我的手足毫无半分情感。或者说,正因为我对侑和治怀有感情,我才会耿耿于怀如此之久。想到或许哪天会与治相遇时,我心里竟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期待,我想看看他如今是什么样子。可当已经真正成为男人的治再度站在我面前,我的身体却又开始不受控的生理性颤抖——这剂药下的太猛了。
我抿抿嘴看着依旧在门口笑着的治,冷冷的撞开他,脚下生风的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治没有追上来,他不再是17岁时候按耐不住情感的毛头小子了。与他年岁一同长成的不仅是硬朗而具有成男魅力的身型,还有操纵人心、越界试探的耐心和手段。他已经懂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了,所以那天他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放我仓皇逃窜。我暗暗庆幸,以为他终于放下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情感,却未曾想,电梯里的小小插曲,正是往后一串戏剧的开始。
宫治一贯晓得我的脾气,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又咬准了我绝不会愿意在同事面前发作,暴露端倪。于是每天劳烦光顾他店里的同期给我捎带午饭,同期不在,就劳烦别的他眼熟的顾客。狐狸崽子惯会装模作样,仗着有张人模狗样的脸蛋和一张能说的天花乱坠的嘴,面对人家的疑惑,红口白牙的一通糊弄,到最后在人家眼里他成了与人为善、包容忍耐姐姐坏脾气的可怜弟弟。凡来给我送饭的,无一不和我啧啧感慨,你弟弟真好呀,还知道心疼你。末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眼神,旁敲侧击两句:到底是你弟弟,还对你这么好,哪有这么大的火对着这么好的孩子啊,差不多得了。
我气的发笑。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与宫治别了五年,他真是本事不少长,现在那点心眼子比莲藕都多。糊弄的一个两个吃了他的饭团,都跑来我这里做说客!
可又真如他所料,我不会在同事们面前发火暴怒,牵累他人。于是只能面容抽搐的假笑着,听他们和我说宫治的好,装饭团的铝箔袋子让我捏的皱皱巴巴。如果不是觉得糟蹋粮食不道德,宫治的那些糖衣炮弹饭团只有进垃圾桶的份。于是最后,那些东西都让我塞给保洁阿姨们做午饭,推说自己不饿,咬着牙赌着气,愣是不肯吃一口宫治的爱心饭团。
不知道是谁耳报神,多嘴就把这事儿又传到了宫治耳朵里。就这样带了几天饭团,宫治再度拎着外卖袋子,笑眯眯的站在我办公桌前,无视我的即将发作的怒火,把饭盒掏出来,打开,摆在我面前。
“我听说我给姐姐带的饭,姐姐都没吃。”宫治垂下眼,装乖看着我,我脸上一层薄怒已经难以掩住,冰冷又完美的假笑面具已经彻底破裂。宫治毫无畏惧,继续在我爆发的边缘献殷勤:
“如果口味不喜欢就和我说嘛,姐姐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他眨眨眼,长而密的睫毛随着眼睑震动而颤,盯着我的黑眼睛无辜又狡黠。
“还是说,姐姐是讨厌我到连饭都不愿意吃了?”
“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姐姐。”
该死的,他声音不大,但整间屋子里都能清楚的听见。一时间留在屋子里的人连一张纸摩擦的声音都不再发出,生怕一点动静影响了自己听消遣八卦。
我深深呼吸一口,努力缓复心神,尽力使自己看着平静没有破绽,冷冰冰的对宫治板起面孔:
“出去。”
“这是我办公的地方,谁许你随便进来打扰工作。你有案子要委托我们吗?”
宫治顺坡下驴,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扫了一眼办公室的其他人,其眼神里“抱歉打扰到大家”的意思不言而喻。一瞬间,我那热情的同期立刻凑了上来,拉住要走的宫治,叨叨着不影响,不影响,午休时间怎么能影响工作呢,谁像你姐是铁打的,午饭时间都不休息,我们不介意。她不由分说把装可怜的宫治一把摁到我面前的椅子上,还给他倒了杯水。我气急败坏怒视她,她反跟我瞪眼,让我别不知好歹。接着又柔声安慰宫治:没事儿,你姐就是别扭傲娇。弟弟你在这安心坐着,这一屋子哥哥姐姐保着你,谁也没法撵你走!
我看着应声附和的几个同事,想把落地窗砸个洞,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就说同事是种派不上用场净帮倒忙的东西吧!
宫治乖巧的坐在我对面,看我狠狠用眼神剜他,面不改色,乖顺的双手奉上筷子,笑的像个狐狸一样,等着我开动。
......
我狠狠的夺过筷子,狼吞虎咽,把气撒在了米身上。
可恶啊!他为什么饭做的还这么好吃!
更气人啦!
往日里面对对方律师、面对法官、面对无理取闹的同事和上司,我向来沉着理智,逻辑缜密,常立于不败之地。结果如今碰上宫治,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而且他可恶狡诈,一定要俘虏我这败军,要我低头认输,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