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连踹几脚,年久失修的木门终于被踹开。
顾不得老妇人在身后的惊叫声,上官夭一路猛冲,直奔主屋而去。
在主屋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如纸的女子,女子的手腕软软地垂下,入目皆是猩红。
上官夭赶忙搂住方念念,向医馆跑去。
见医师接过昏迷不醒的方念念,力竭不支的上官夭终于放心地倒下了。
“姑娘,姑娘,睁开眼,别睡着。”
医师掐着上官夭的人中,大声地叫着她,生怕她一睡不醒。
被强行灌下一碗参汤的上官夭,方才悠悠醒来。
“大夫,我送来的人没事吧?”上官夭虚虚地问向医师。
“没事没事,送来得很及时。那姑娘只是有点失血过多,伤口已经缝合好了,带回去好好养着就无大碍了。”
“倒是你,心脉受损严重,又加上情绪起伏过大……”
上官夭摆手,打断了医师的话:“谢谢大夫,您给开点药,我带她回去。您放心,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事的。”说完,就要带方念念离开。
医师见实在拗不过她,又强行给上官夭灌下一碗参汤,才肯放她二人离去。
带着方念念回到方家安顿好后,上官夭又犯起了难,这个破门还倒在地上呢。
深感无力的上官夭打开包袱,把兔子方思明拎了出来:“方思明,我知道你醒着呢,你别装傻,赶紧给姑奶奶我爬起来干活!”
“欸欸欸,小师傅,你别揪我耳朵,这就来了,来了来了。”
夜色静寂的桂花巷,没有人注意到,许久没有动静的方家,多了一人一兔。
此时他们正抡着缠着厚厚一层布的锤子,修着才被踹坏的门。
“呼~总算修好了,可以放心睡觉去了。方思明,今天晚上你就和你姐姐一屋,好好看着她,别再出岔子了。我呢,就去你那里睡一觉,要是有事你喊我就是。”
把萝卜牵进来,检查了大门关好后,上官夭提着兔子方思明就去了方念念房里,将兔子方思明塞进方大姑娘怀里,上官夭拍了拍手,打着哈欠去到了方思明生前的小屋。
看得出来,方念念是真心疼爱方思明这个小弟弟的。
方思明的屋内,从出生时用的襁褓,到大一点玩过的拨浪鼓、布球、草编的手环,还有和方思明魂体挂着的长命锁一样的小银锁,都被整齐擦拭干净地摆放在床上,角落里还有明显新做的衣服和鞋袜。
靠给人辛苦做活,勉强维持生计的方大姑娘,依然在尽力地给予弟弟同龄人拥有的一切。
上官夭望着这些屋内的摆设,默然无语。
良久,上官夭和衣躺在椅子上。
她不想,也不舍得弄乱那张小床,搅扰一个姐姐对弟弟寄托着的深深的爱。
主屋这边,躺在姐姐怀里的兔子方思明,笨拙地用爪子轻轻拍着姐姐的手臂,小声地哼着童谣:
“月亮粑粑,肚里坐个嗲嗲。
嗲嗲出来买菜,肚里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肚里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绣花,绣杂糍粑。
糍粑跌进井里,变杂□□。
□□伸脚,变成喜鹊,
喜鹊上树,变杂斑鸠,
斑鸠咕咕咕,和尚胛豆腐,
豆腐一蒲渣,和尚押粑粑,
粑粑一蒲壳,和尚胛菱角,
菱角溜溜尖,和尚望哒天,
天上四杂字,和尚犯哒事,
事又犯得恶抓哒和尚剁脑壳……”
一遍又一遍,就像小时候,姐姐哄他睡觉一样。
昏睡的方念念,眼角沁出的泪水,一滴一滴,打湿了兔子方思明的绒毛。
一夜安睡。
“铛铛铛铛铛铛铛……”
方家的灶房里,一阵一阵地响起切菜声。
“小师傅,这个猪肝要怎么处理呀?”兔子方思明举着和他一边高的刀,指着案板上的猪肝问道。
上官夭坐在窗台上,边啃着一根新鲜翠绿的黄瓜,边观察着主屋的动静。
听见兔子方思明叫她,上官夭先是眨了眨眼,而后挠了挠头,最后冲着厨房内的方思明两手一摊。
“应该,也许,大概就是水开了,把猪肝往锅里一扔,煮熟了就行吧……哎呀,反正不影响补血效果就不要太纠结了嘛”
“原来小师傅你不会做饭啊……”
看着兔子方思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上官夭愤愤地啃了两口黄瓜。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一个大户人家的病秧子,不会做饭不是很正常吗?”
兔子方思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决定按照上官夭胡扯的做饭技巧,将剁碎的猪肝直接丢进了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