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愿提着一个小篮子刚回到当铺,就见一个急急忙忙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速度之快差点把她撞飞。
她连忙稳住篮子,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女孩,没想到却被她一把挣脱。女孩只顾着往前跑,跑了一段距离才回过头来。
她似乎被吓了一大跳,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嘴巴微张,嗫嚅了两下,好像是在对奈愿说对不起。
但是和奈愿的视线对上后,她又立马低下了头,转身消失在昏黄的街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奈愿站在门口看着篮子里的小东西疑惑道。那小东西蠕动了两下,埋头把桑叶啃得沙沙作响,它也不知道。
奈愿摇了摇头,走进屋里就看到茶惊祭懒洋洋地半趴在桌子上,瞥到她进来,脸色没什么变化,漫不经心道:“回来啦?”
“那人谁啊?”奈愿点点头,将篮子放到桌上,好奇地问道。
“不是人,是鬼。”茶惊祭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篮子里的蚕,心里编排道:一天就知道吃吃吃。
鬼?
奈愿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听见他说,“喏,当的东西。”
她朝着茶惊祭的视线看去,那末尾的椅子上有一个像线一样的东西。她走过去拾起椅子上的线,原来是一根断弦,“你不会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吧?”
不然她干嘛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我欺负她?”茶惊祭闻言眼角抽了抽,他嗤笑一声,眼里透着傲慢,“我看她啊!生前就是被人欺负死的!”
奈愿眉毛一挑,这里面似乎大有文章,“说来听听。”
“你是没看到她的样子,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着她。”茶惊祭来了劲儿,把女孩进到当铺的一举一动都告诉给了奈愿。
奈愿听完再联想到刚刚碰到的女孩的样子,确实像茶惊祭说的那样,敏感又带着点自卑。
琴弦锋利,稍不注意就会把手豁开一个口子。
她并没有学过任何乐器,看着手中的断弦,她忍不住摩挲。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副画面: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迎着窗坐下,她优雅而美丽,十指修长纤细。她微垂着眼眸,神情淡漠。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一串琴音响起,清脆悦耳,却又夹杂了些淡淡的忧伤。
她拨弄琴弦时专注而认真,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她和这把琴。
一曲毕。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窗外。白云在蓝天中随风而动,自由自在。那微风也不吝啬地吹拂进窗来,女孩脸颊两侧的短发便随意舞动。发丝下的一张小脸眉目清秀,漂亮有神的大眼睛里却流露出无限的思念与哀愁。
“你怎么了?”
突然,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在奈愿耳畔响起。
奈愿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张不太正经的脸庞在自己面前眨着大眼睛。她微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干嘛?”
茶惊祭这才缓慢地直起身,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勾了下唇,语气拽又吊儿郎当地道,“都见到两只鬼了,难不成你还能被今天这只胆小鬼给吓到?”
奈愿抿了抿唇,看着手中的断弦,沉默了片刻,方才低声开口道,“没有。”
“啧!”茶惊祭轻哼一声,显然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还没有?我看你刚刚的表情就是被吓呆了,好吧?”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别怕啊!有我保护你呢!”
奈愿没接他的话茬,只是盯着断弦看,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让她觉得很是不安。
茶惊祭没等到她的回应,不禁蹙起眉来,语气略带责备道,“喂,我和你说话呢!”
“她还有没有和你说其他的?”奈愿绕开这个话题。
茶惊祭耸了耸肩膀,然后笑得很欠扁,双手还比了比,“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凶猛的大老虎,随时能撕碎她的样子。她可害怕了!”
奈愿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她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一只大老虎,反而像是个碎嘴的老妈子......
“你别吓唬人家!”
“谁吓她了!小爷我有那么无聊吗?”茶惊祭一听,冷喝一声。
奈愿听到这话,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转过脸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茶惊祭摇摇头,摊了一下手,道:“她没说。”
盛夏的夜晚,星星点点,月影斑驳。
院子里竟然飞进了两只萤火虫,它们围绕着杨梅树不停飞舞,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