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会面,就算遇上也很少说话,交情甚是淡薄的样子。
且自从司徒誉在营房泼了人一身热汤的事被传扬出去,谁都晓得虎狼营的那位司徒校尉不爱听所谓的“香艳”传闻。卫将军也曾下令正风纪,禁止乱传军营中男女有私的混账话。于是,那些捕风捉影的、未经证实的消息,逐渐地也没谁再提了。
遂安王的南山别院久未有人居住,急于修葺和打扫。
聂小王爷一面养伤,一面找大将军陈旭借了好些人手,等到他念念不忘,差人来请赵肃过府切磋枪法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了。
一听南山别院的贵人要和赵肃切磋枪法,杜飞英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忽然对枪法感兴趣了,每天勤学苦练的,原来是要去报仇!就用他擅用的枪打败他!”
赵肃沉默,微微蹙眉。
杜飞英拍她一下:“逗你玩的啦。快去吧,免得贵人久等。”
他就知道,赵肃不会花力气做无聊无用的事。
赵肃聪慧,心思细腻,观察力更比其他人敏锐,所以她仅从邓浣反常的神色里就意识到了自己将身处险境,然后她努力去抓住聂云青这根救命稻草。
她故意选在道谢的时候“不经意”提起自己会六合枪,装作很遗憾不能和小王爷继续切磋,不过是想得到聂云青更多的关注。幸运的是,她成功了。
可是六合枪法真的很难学……赵肃根本不善使枪,短时日里也不可能凭着一本内容缺失的图册练出一套不错的枪法。她只好以勤补拙,在聂云青来找她之前,一遍又一遍地摸索,尽最大心力,能练到什么地步就练到什么地步。
遂安王劳苦功高,是先帝破格亲封的两位外姓王之一。
聂云青是遂安王的独子,名正言顺的遂安王府世子。他敢单枪匹马跑到镇远军中嚣张跋扈,又敢直接叫陈旭留人,自然是仗着身后家底子厚。
赵肃觉得聂云青可能会有一些肆意而为的骄纵气,但是去到南山别院以后,她发现聂云青确实有些不拘小节,但也不是很肆意狂放:她一进他家门,算是客人,他立即要客人和他切磋武功,从赤手空拳开始,再到枪法对阵;未能尽兴,别院就来了客人,他请赵肃在花园中稍待,还命仆从准备香茗点心。
聂小王爷的银枪威风地立在架子上。
赵肃看着人走过花园的洞门,方才侥幸长舒一口气:“险些被他挑下兵器……”
聂云青兴致勃勃,特地相邀过府一叙,要是自己轻轻松松就输下阵,恐怕他将意兴阑珊,觉得不过尔尔吧?聂云青觉得她没意思,这就是最糟糕的。
因此赵肃如临大敌,趁着间隙还在苦思六合枪法。
来的不知是什么客人,这一等便等了许久,茶水续过再三。
赵肃想通了几处关窍,心上稍得了轻松,久等无趣,这才起身走走。
南山别院的仆从恭恭敬敬:“小王爷还在待客,请赵骑督自便。或者,您想用些什么茶点?”
赵肃连忙说:“不必麻烦,这园子里景色足够好了,我想赏赏景。”
“赏景吗?赵骑督可以顺着这条路去隔壁院瞧瞧,那边有不少水景,只是别走得太远,恐小王爷忙完公事来寻。”
“好,我知道的。”
枯等是乏味的,幸而南山别院的景色确实雅致,池荷清爽,亭台幽静,步步皆可见美景。
不知是谁的一张古琴,意态仓皇遗落在水榭。
赵肃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一册琴谱,四下望望,并不见任何人。她将琴谱放到古琴旁,又顺手将古琴摆端正,抽身要走,风忽然拂过水面吹来,琴谱呼啦啦一阵,翻开在《云山万重》一页。
“……云山万重,空见朔风荒雪。冷衾五更,长忆离人相诀……”
赵肃眸光一顿,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去拨动了琴弦,琴音干涩、拖沓而断裂,根本不成曲调。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茫然望着它们,莫不酸涩地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双手变得这样粗糙、僵硬,竟连一支像样的曲子也再难弹出来?父亲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何况这支琴曲,父亲弹奏过无数次了!
赵肃咬了咬牙,坐定在琴台前。她偏要弹此曲!
然,指法生疏,琴曲数度戛然而止。
她实在倔强,一曲不成,便重新再弹。
虽有磕绊,却无错弦。
完整一曲《云山万重》弹毕,赵肃心里空落落的,对着一泓池水呆坐了许久,等到回过神来,匆忙起身要走时,一转身便发现聂云青负手站在身后。
赵肃脸色发白:“你是几时……”
意识到口误,她急忙低下了头:“卑将唐突,还请小王爷见谅。”
“你是想问我几时来的?有挺久了。”
聂云青笑笑,举步走近,继续说道:“《云山万重》这支曲子,我妹妹君雅最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