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自从师傅走后,媚蛊虫王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苒生从囊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瓷瓶,旋开瓶盖,轻轻拍打瓶身数下后,慢悠悠地念咒催促。
只见两只血红色的蛊虫一伸一缩地从瓶口爬了出来,一边爬还一边在苒生掌心上难舍难分地交颈缠绵,如其名“媚蛊”一般淫靡妖娆。
带着血腥味的媚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玹青殿,修行中的教众和舞姬愈发激荡。
“这是师傅花毕生心血练成的蛊虫王,对玹鸦族人的修炼大有裨益。若是本派弟子里有一对男女心意相通,各自服下雌虫与雄虫,苦心修炼,必能早日突破幽璇功第十层。”苒生轻叹,“师傅的期许我怎会不明白,可惜苒生自生下来便有了龙阳之好,再无和女子心意相通的可能,所以将这对媚蛊虫王存在这白玉瓶中,等待它的有缘之人出现。”
姬无雪心下一喜,却依然摆出一副淡然听之的模样。苒生的一番话让她确定他早将十六岁前的种种忘了个一干二净,这对媚蛊虫王必然是她姬无雪的囊中物,只可惜,只可惜……
只可惜玹鸦族内无论再荒淫无度也要讲究纲常伦理,若是血亲结合,必会遭到幽璇功的反噬,两人精血相交的一瞬间,全身血液逆流,躯体僵硬数时后便会筋脉尽毁,爆炸而亡;若当下便肯自废根基,加之名医调理,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玹鸦族是什么地方,别说自废武功了,但凡暴露弱点都会引来无数人虎视眈眈。生与死的界线在这儿没有模糊的可能性,要么爬上巅峰主宰一切,要么就此坠落,沦为盅内斗死的蛊虫,成为铺垫生者前程的垫脚石。
师傅真是好狠的心,为何都已经瞒了他们十几年,偏偏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裘哥终于下定决心向她提亲时才告知真相,假如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宁愿,不……
“虽然迟了些,但苒生要恭喜雪师姐,马上就要登上武学之巅,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苒生甘醇的声音打断了姬无雪的沉思,他灿然一些,如四月春光般纯洁明媚,与夜里的玹青殿竟有些格格不入。
“苒师弟莫不是在说笑。”姬无雪嘴角一僵,面若寒霜。
“岂敢。师傅临终前告诉我,雪师姐与裘师兄是她当年走南闯北之时收养来的,雪师姐的故乡在北方梅花村,裘师兄则来自于西方游牧民族。那时你们尚在襁褓之中,自然没有这些记忆。师傅她老人家早年失去所爱,你和裘师哥又是那般天作之合,她一时被嫉妒蒙住了心,无法成全你和裘师哥的好事,便撒谎造下了这一大遗憾。如今我愿将这对媚蛊虫王献给雪师姐,希望雪师姐能与裘师兄再续前缘,再不要荒废光阴。”
苒生将媚蛊虫王往姬无雪面前一递,桃花眼里流转着真诚。
有什么东西在姬无雪的脑袋中炸开了花,她本能地想要追逐一些碎片,却每每徒劳。
因为她想要的太多了。
她想要将裘哥摇醒,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她恨不得将姬如浅这个老女人从坟墓中挖出来鞭尸一万遍……
她想马上手刃苒生解恨……
可现在都不是时候。
姬无雪将百感交集的情绪包裹在木然之下埋了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接,苒生却突然将手掌合上收回,浅笑道:“苒生已将底牌翻出,雪师姐是不是也要拿出点诚意来。”
姬无雪想起苒生十几岁时喜怒无常的模样,生怕他翻脸把这对虫子捏爆,便吩咐属下将狐尾草呈上来。
狐尾草颜色红绿相间,形状似狐尾,一根生九尾,正好为一簇,味道有些类似狐狸发情时的骚味,好在算不上臭。
苒生确定眼前的这簇是真正的狐尾草。
“自从两百年前猎仙族入册仙门后,青丘族便宣布不再涉足门派纷争,举全族退隐至结界之外。失去狐妖之力供养的狐尾草逐渐失去原有的效力,加之其生长条件过于严苛,便慢慢在世道上销声匿迹。即便有医者在野外发现一两丛,提炼出来的药效也和寻常伤药大同小异。”
“当今世上,能完好保存下来具有稳固真元、枯筋生血、起死回生作用的狐尾草属于稀世珍宝,一簇便足以让贵人投掷万金,十簇则能轻易引发长年战乱。”
“苒师弟要用一对真假难辨的媚蛊虫王换一簇狐尾草,是太看轻这狐尾草呢,还是太小瞧师姐我呢。”
姬无雪很快恢复了冷静,皮笑肉不笑地审视苒生。
“雪师姐说的是,我有办法证明给你看。”
苒生从袖中抽出一枚手帕,在桌上铺开,将纠缠着的媚蛊虫王放了上去,随后割开指间,朝着它们喂了几滴血。
两条虫子贪婪地吸着血,须臾后,雌虫一口咬下雄虫的触角,一动不动地趴在雄虫身上,一枚虫卵从雌虫尾部缓缓排出。
虫卵孵化得很快,一条红色的小虫子破卵而出,身上散发着与它父母相同的异香,它在手帕上扭动了好几下便被冻得僵住了,雌虫轻咬了几口也不见小虫活跃,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