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轮……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有人惊叫道:“动了!手指头动了一下!”
凌无书微微张开眼睛,侧头吐出几口污水,他活了!
宋其月瞬间泄气,像死过一回般瘫在地上,嘴角却勾起笑意。
周围人见他醒了,才敢小声议论。
“刚才这姑娘什么手法,又是压又是亲的,好生奇怪!”
“是啊!从未见过!”
这些声音,一字不差落入凌无书耳中。
老船夫愧疚,找人将二人送回家,又帮忙请了郎中。郎中开了几味药,嘱咐宋其月文火熬炖,三日管好。
木柴潮湿,火苗微微。
宋其月拿芭蕉扇扇着,胳膊几乎轮出火星,煎了半日,从瓷罐中沏出半碗浓汁,端到凌无书嘴边。
“官人,喝吧!”
凌无书背靠床头,半躺着,接过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未皱一下。
真能吃苦!宋其月光闻那几十种药味都要吐了,不由暗暗朝他竖起大拇指。
“慢着!”凌无书拽住她衣袖。
宋其月扭头茫然看他。
“你会游泳?还有,救我的方法,从哪学的?”
不好!露出穿越人的马脚了!淡定淡定!
宋其月定了定神,嘴角一撇,眼圈一红,双眸瞬间涌出串串泪珠,比窗外烟雨还要大些。
“怎么了?”他懵然中带着丝丝慌乱。
“唉!”宋其月慢吞吞坐到床边,拿帕子拭了拭眼泪,“说起来也是一桩伤心事!”
她偷瞄他两眼,凌无书正色听着。
“爹娘去世后,为了排解愁苦思念,我便喜欢去湖边坐坐。偶尔见湖中青蛙水中来去自如,起了兴致,闲来无事时,常在家中练习,一来二去,竟学会了!”
凌无书呆愣一会,“还真是天赋异禀!”
“还有更奇的呢!”宋其月神神秘秘说着,“那日午后,我坐在湖边,无意间一只青蛙晕在鹅卵石边,眼见没气了,从湖里跳出一只满是疙瘩的□□,伸爪胡乱在它白白肚皮上拍了一阵,又口对口吹了几口气……官人,你猜怎么着?”
“活了!”
凌无书冷冷答道,将被子蓦地盖到头上。这种胡诌的故事,骗三岁小孩还可以!
她心里终究没他,不能对他坦诚相见!
明月清空别样娇。
绿柳院二层楼依湖而建,富丽堂皇,门口悬挂的两只大红灯笼,散发着妖艳勾人的红晕,映得湖水半真半幻。
不时有豪华船只靠岸,老鸨满是脂粉味的音调远远飘入耳中。
“李公子,里面请!”
“哎哟!王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来了!香香姑娘可想死您了!”
二楼站了一排婀娜多姿的美人,身子柔软随湖风舞动,手中帕子能勾魂,轻飘飘拂过一男子面颊,娇滴滴一声:“大爷,来玩儿啊!”
那男子便失魂似的进去了。
宋其月打了一个寒颤,裹了裹衣衫。今夜,她身着蓝青色刻丝直缀,赤色带半束发,寻常男子打扮。
凌无书则一袭月白飞肩束腰长袍,端的清贵气派。
“要么,咱们别去了!”宋其月总觉得眼前的绿柳院宛如罂粟花朵般,迷人又危险。
“船家!”凌无书朝他抛过一锭银子,冷声道:“加快速度!”
自打那日他落水醒后,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连冷了她好几日。还主动要求,来绿柳院逛一圈。
“这位公子,里面请!”老鸨快速上下打量一番凌无书,立刻露出职业假笑,以她的经验,这位生脸公子,必定出手阔绰。
“柳烟!柳烟!出来接客啦!”老鸨脸笑成一朵金灿灿的银花。
说话间,浓郁香气袅袅扑鼻,一位手执团扇的摇曳美人便挽上了凌无书手臂。
“哎!”宋其月急了,忙去拽她,“我们是来吃饭的!”
“哈哈哈……”叫柳烟的女子拿帕子轻捂了嘴角,娇笑如黄莺,声声酥骨,斜睨了她一眼,目光便溜溜转到凌无书俊脸上。
“还是头次听说,男人进这地是来吃饭的……”
老鸨不动声色扯开她,看在凌无书的面子上干笑了几声,“你这小厮不懂事了不是!主子的事,那轮的到一个下人置喙!”
小厮?
宋其月垂眸看了看自己,除了个子矮点,也算相貌出众,风度翩翩吧!小厮?你才是小厮!你们全家都是小厮!
她狠狠剜了老鸨一眼,转头凌无书与柳烟已不见了踪影。
凌无书!他竟然没有拒绝!
宋其月心肺快要气炸了!好歹是有了家室的!操守呢?定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