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黑漆漆巷口,感叹道:“霍青,真是个不错的人!”
宋其月愕然,两人刚才还斗得你死我活,这会子倒惺惺相惜上了,男人友谊的建立方式,还真是奇怪。
事不宜迟,凡事赶早不赶晚。二人心事重重,连夜收拾,赶回郓州。
美食大赛,自然泡汤。大难来临之际,要做的是,捂紧钱袋子,谨慎花钱。
宋其月将二人名下几处不要紧的空铺子,空房子卖了。命几个可靠的人在院内隐蔽处挖了几间密室,备足吃的喝的,以防万一。
凌无书则有事没事对男仆杂役们拳脚训练,一个个拿刀拿枪的在院中摩擦拳掌,练得热火朝天!
“老祖奶,咱们这是要改行开拳馆啊!”小桃笑着打趣。
“叫大娘子!”柱子不满说着。
两个人在她面前越发没了规矩。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若是真相传扬出去,未免引起恐慌。不乱自然最好。
“不过是强健体魄罢了!”宋其月笑了笑。
这时,院外跑进来一人,小厮打扮,神色慌乱,朝凌无书连说带比划地说了什么。
凌无书听罢,脸色大变,手中刀“啪”地掉到地上,疯了似地朝外冲去。
柱子见状,跑去拦住那小厮,那小厮猛拍了一下大腿,哭道:“凌老爷子,不成了!”
宋其月大惊,一行人忙从马厩牵马撵了出去。
凌家院子哭声一片,她赶到时,凌无书正跪在床前,握着凌老爷子枯如树枝的手流泪。
梁氏在旁拿手绢嘤嘤哭着。
凌老爷子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显得眼眶格外大,呼吸沉重,仿佛拉风箱般。听到响动,浑浊眼珠动了动,朝宋其月微微颔首。
宋其月迟疑一下,疾步走到床前,也同凌无书一起,跪了下来。
她本不想上前,她以为他不想见她。这位公爹,一向不待见她,两人也不过见过数面,还都是不欢而散。
凌老爷子抬眼看了看她,艰难将儿子手掌送到她手中,她忙握住了。
“好……孩子,我……对不起……你!”凌老爷子艰难说着,眼珠朝她望着,“无书……以后……就交给……你了!”
凌无书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到她手背,带着体温。
生死离别,宋其月也被这悲恸氛围感染,落下泪来,用力点了点头。
凌老爷子缓缓闭了双目,眼角犹挂着泪水,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了无牵挂去了。
“爹!”
“老爷!”
凌无书与梁氏的哭喊声,同时响彻这深宅大院。
丧礼完后,凌无书每日呆呆傻傻的,守在凌老爷子牌位前,一句话也不说。宋其月喂他吃便吃,喂他喝便喝,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成样子。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剜心之痛,无人可替代。她能做的,也只是陪在他身边,静静待着。
“大娘子!”柱子红着眼在外小声招呼她出去。
“什么事?”宋其月嗓子哑哑的,这几日丧礼,她累坏了。
柱子瞥了几眼里面,小声道:“这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聚在院子,闹着结工钱要走呢!”
“梁氏呢?”宋其月奇道。凌家老爷子虽没了,梁氏仍在,怎么说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媳妇的出头。况且,近日事情诸多,她实在懒得管这档子事。
“去叫了几次,”柱子面露难色,“夫人说心口疼得厉害,实在有心无力!”
她倒是会躲,宋其月心中冷哼一声,“走吧!去看看!”
疏阔的院落,站了十来个婆子丫鬟小厮,连台阶上都站了几个。
宋其月一到,便吸引了全部目光。
几个婆子见她来了,挎着包袱抹着眼泪便跪下了。“老祖奶!您行行好,将欠我们半年的工钱付了吧!”
宋其月一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凌家再不济,也不至于发不出工钱。况且,凌无书每月往这边送一百两,以供开销。
“是啊!老祖奶,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呢!”
其余人等见状,也纷纷下跪,哀求的哀求,哭的哭,乱成一片。
“怎么回事?”宋其月凌厉的目光落到周管家身上。
周管家讪讪笑了几声,转头朝满地人凶神恶煞道:“哭什么哭!除了王婆子、李婆子,你们都是签了卖身契或死契的!主家才刚刚没了,就闹事!一群白眼狼!”
“周管家,俺们也是没有办法!”一小厮小声抗议。
“狗奴才!还想着要工钱!若你们走!凌家一告一个准,死也要死在凌家!”
周管家抬脚踢向那人胸前,小厮痛地闷哼一声,藏青色前襟留下一个硕大脚印。
“够了!”宋其月透着凉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