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说的是,蕊清跟平时有一点区别是没与侧王妃一同用餐。因为他没发现食物有异常,这点不同便被他忽视了。
现在想想,蕊清是不愿与侧王妃面对面的吃下毒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露馅。
孟荣脸色冰冷无比,能想象到那二人借着月色和床铺掩盖身体疼痛克制不住颤抖的样子。
亦或许她们早已被孟兴折磨的异于常人的忍耐力,确实可以让她们毫无破绽。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事实就是徐睿娇确实死了,被孟兴逼死的。
等皇兄清醒过来,或许也会离他而去……皇帝痛苦地闭上双眼,握紧的双拳上青筋隆起。
难以言说的恐怖漫上心头,如有实质般扼住他的喉咙。
几乎难以呼吸。
孟荣感觉自己也到了彻底疯癫的边缘。
他红着眼,俯视众人的眼神不掩杀意:“你们都是罪人,但我不罚你们。等皇兄醒来,会愿意为杀掉你们高兴一会儿,就算是你们这群废物最后的用处了。”
天子本就自带威慑,当他发怒,恐怖更上一层,压的众人直不起腰,也吐不出求饶的话语。
暗卫十三却哆哆嗦嗦道:“皇上,侧王妃……留下了遗言。”
皇帝的目光犹如利箭射了过来。暗卫十四到皇宫只说王爷侧王妃倒下了,皇帝便火急火燎赶来。
李熙沅也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当时只有两个暗卫在场,他们都是后到的。睿姐姐最后说了什么?有没有……记挂着她?
“侧王妃对王爷说的原话是。”
十三没有模仿徐睿娇当时的语气,只是平淡的陈述,这句话本身的威力就够强了。
“我是你这一生中杀死的最后一个人,因为我是你最爱的人。”
……
孟荣听见自己的心跳渐渐冷静下来,心中升起对已去的徐睿娇的感激之情。
他很清楚那是一句诅咒,徐睿娇对皇兄的诅咒,却让他松了一口气。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恒王从此将不能再杀任何人,包括恒王自己。
良久的沉默后,皇帝才叹了一声气。
“都下去吧。”
众人深知逃过一劫,齐谢皇上不杀之恩后离去。
李熙沅留长的指甲陷进攥紧的掌心,在出门时缓缓松开,鲜红血滴衬的新染的朱蔻愈发艳丽。
又被睿姐姐救了一次,李熙沅想。
可凭什么?如此慈悲的睿姐姐,到死都在守护他人的睿姐姐,不得不走上这条绝路?
如果死的是王爷就好了。
不,死亡不足以平息他的罪恶。他就该余生都品尝自己酿下的苦果,背负着能剜心割肺般的自责悔恨,日复一日煎熬着苟延残喘。
———
孟兴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还和徐睿娇住在常安镇上。
她卖肉,他抄书,虽无大富大贵,但日子平静充实,是让他沉溺的安宁。
他断了双腿,但徐睿娇不离不弃,悉心照顾着,还不知从哪学来一门按摩手艺,说是能助他康复。
渐渐的,他放下过往,振作起来,决心面对新生活,让他们小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
他开始写字、卖画,因他才华满腹,日子越来越好过。
徐睿娇不光再每日为他按摩,手里有了银两都用来为他四处求医。
他的腿慢慢地有了知觉,但仍无法行走。徐睿娇找木匠做了个有轮子的座椅,每天推着他在室外练习。
突然有一天,曾经的皇弟当上了皇帝,找到他,让他做王爷,徐睿娇自然是他唯一的王妃。
他们搬进了恒王府,他的腿也恢复的越来越好了。
更好的消息是,徐睿娇怀孕了。
孟兴几乎已经忘了曾经的黑暗时光,只觉得人生圆满。
一日,他睡醒时发觉身边没有徐睿娇的身影。
没来由的心慌催使他手忙脚乱地爬上轮椅,自己出门寻找。
他很少独自出门,似乎已经习惯徐睿娇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茫然中,他听到某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孟兴立刻听出来这是他的王妃的声音,用最快的速度转着轮椅。
那厢房外的几级台阶拦住了他。
徐睿娇的哭喊逐渐转变为虚弱呻、吟,他听见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阴狠地喝骂她。
“你这种贱妇也配得上怀皇室的血脉?可笑至极!”
“贱人,若是我皇家后代生出来是如你这样丑陋不男不女的,你该当何罪!”
“我现在就亲自灭掉这个贱种!”
孟兴听得目眦欲裂,上不去台阶就自己掀翻了轮椅,一点点爬。
强行挪动双腿让他经脉抽搐,但他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