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所以一般门总是关着的。
我又一次感到迟疑了,反反复复踩了几下地毯,确实是地毯的感觉。
借着走廊那盏灯微弱的光,我走进去,没走几步就感觉小腿蹭到了一个排球。
这让我感觉真实了点,又往前走了几步,已经到及川彻床前了,我能听到及川彻睡着的轻微呼吸声了。
好像是真的。
我坐在地上,沿着床边去摸及川彻露出被子的手臂,肌肉硬邦邦的,触感很熟悉,而且是温热的。
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现在能触碰到的人是真实的。
已经没事了。
我又想哭了。
及川彻是故意的,故意在走廊放了一盏夜灯,故意没关房间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但是都无所谓了。
和我现在能触及到的他的体温相比,那些都无所谓了。
我小心翼翼的趴在床脚,脸颊和手臂尽力去贴近这片无声的寂静的鲜活着的温热。
我知道自己又哭了,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噩梦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所窃取的这些片刻暂且还不会流逝。
我现在安全了。
似乎没贴一会儿及川彻就醒了,他醒着的动作很明显,相触的那片肌肤一下子绷紧了。
我努力把眼睛藏起来,跟他说对不起。
及川彻捏着我的下巴,压着我把头抬起来,摸索着擦干净了我脸上的泪痕,又去擦他小臂上的。
“要是真对我感到抱歉的话,现在就乖乖听我的。闭眼。”
我闭上眼睛,听到啪的一声,他打开了床头灯,又来牵我的手腕。
我渐渐让眼睛缓慢睁开适应这有点强烈的灯光,顺着他牵我的力道侧坐在床边。
迟来的感觉到些许羞耻,好在及川彻什么都没说,只是专注地研究了一会我的眼睛。
“幸好我记得给你敷眼睛了,要不然肯定又肿了。”
他打了个哈欠,又去看我的手肘和膝盖:“没摔着吧,你一做噩梦老是这样。”
“没摔。”
“那就是摔了。脚呢,怎么搁地上,你这样坐不别扭吗?”
“我没穿鞋,脚脏了。”
“……我就知道,你呀。”
他从床头摸出了一张湿巾,很自然的想去探我的脚踝,我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接湿巾。
“没事,我去浴室洗干净。”
“也行吧,你快一点啊。”
我光着脚往房间跑,穿上拖鞋,想了想背后被冷汗浸透的睡衣,又带上一件替换的。
在浴室冲洗干净之后,我出门才发现及川彻半倚着门边在等我。见我出来才从那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里强作清醒了一点。
我再次感到歉疚了。
“对不……”
他把我拢过去,发梢蹭在我脖颈上,毛茸茸痒乎乎的。
“现在没事了哦,你看,是热的。”
及川彻很少这样抱着我,一般来说都是他往我身上歪七扭八的倒,或者很轻的搭在我身上。我可以随时推开他,有时候甚至意识不到他已经长得很高大了。
这样切实的,纯然由力量主导的拥抱本该让我感到恐惧的,但是这是及川彻。
我环紧了他,任由他把我抱回了他房间。
“没事啦,没事啦,我在呢。”
他抱着我习以为常的这样重复着,跟小时候一样慢慢拍着我的背。
没拍几下,他就先睡着了。
我缩在他怀里,挣都挣不开,心里的些许别扭也被啼笑皆非替代了,只能感到起伏的绵长呼吸浸进我的肌肤,与我的呼吸渐渐交织成同一种节奏。
我知道这样的同床共枕似乎是一件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模糊不清的事情,但是又一方面感到一种奇怪的无所谓。脑海中的一种声音重复着告诉我,这是及川彻。毕竟这是及川彻。
我为什么要避讳及川彻呢?我们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
但另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渐渐占据了我思想的上风。
就算我做了错事又怎样呢?
我听着及川彻的心跳融合着我的心跳,在紧密的拥抱里几乎像是一张同频的心电图,恐惧的余波渐渐消散了。
睡意重新笼罩了我。
我此刻所感受到的,所拥抱到的这让我感到安全的一切,就算是错的又怎样呢?
我愿意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