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自己的存款养老。果然,就连上辈子奶奶的葬礼,用的都是她这部分存款。
想到这,知夏对父亲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知夏从小就嘴甜,奶奶还没到身边她就笑着招呼着:“阿嬷,你吃了吗?”
郭秀清走过来,看着孙女踩在水边的石块上,小手来回转动,拧着一条旧得褪色的灰黑色长裤。知道她人小力气小,一次性拧不干大人的衣裳。但是她也没有下去帮忙的意思,反而看着旁边面生的刘明志。
刘明志跟着林知夏到家的那天,吃完晚饭就跟着林加词去了隔壁镇,也就爷爷见过。所以尽管这三天她每天都来关照下孙女,两个人并没有见过。
知夏是有过婚姻的,扪心自问,她要是离婚了,绝不可能像奶奶这般时刻关照着前夫家。站在女人的立场,知夏开始理解奶奶的一些行为,而不是像上辈子一样,别人一挑拨她也跟着反感。
想到这,知夏的语气热切了几分:“阿嬷,这是我表舅的孩子,家里没人了,所以他跟着我回家。”知夏在爷爷面前还能撒娇耍无赖达到目的。但是在奶奶面前,她知道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没办法说服奶奶让刘明志留下来:“阿嬷,哥哥会留在我们家。他十几岁了,可以留下来帮忙做茶叶,然后跟着我一起读书。”
半大的小子在农村就是一个劳动力。村里的男孩除了极个别成绩好的会继续上高中,大部分初中毕业就回家帮忙做茶了。更有辍学直接出去打工的。
刘明志听不出来林知夏说的是什么,只感觉老人看着他的眼神从陌生到审视再到接受。
知夏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顶梁柱是歪的。多个可以做事的人,郭秀清下意识是同意的。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声:“你怎么会把他带过来?”
知夏在心里无奈摊手,嘴上还要用正儿八经的语气说:“他家没人了没处去,我看他可怜就带过来了。”
知夏把拧干的衣服收进桶里,拧着桶从溪水边上来。三个人刚走上家门口的台阶,郭秀清就看到隔壁那个死八婆又往这边探头探脑的,眼睛骨碌碌转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
“那个***一天天的就只想着占咱们家便宜,千方百计欺负咱们,还把我们一家传得不像样。死渣某!”郭秀清最后一句“死女人”扬高音调,故意让对方听见。
对方斜了知夏奶奶一眼,就进屋去了,故意把木门框甩得哐哐响。
知夏现在很能理解奶奶的心情。一个是婊气冲天的顶级绿茶,一个是强势计较的土霸王。两个人斗智斗勇三四十年,结果奶奶改嫁算是落败了。指不定伯奶奶在心里怎么唾弃自己奶奶呢,更别提她平时的造谣编排。
以前知夏还会劝奶奶不要计较,现在她才不会往自己人身上捅刀:“阿嬷,别着急,恶人自有天公磨。”
“对,死**坏事做尽,天公爷都不收她,全报应在她儿子身上!”郭秀清觉得孙女好像变贴心了,开始和知夏说起以前伯奶奶如何欺负她们家的事情,还越说越愤慨,一直描述伯奶奶哭灵的情景。
事涉已故的大堂伯,知夏不好评论什么,只得转移话题问:“阿嬷,你从新街过的吗?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挑茶梗,给现钱那种?”
郭秀清是不需要去挑茶梗的,她每个月会找现任丈夫要钱,还自己养了两头猪,平时就种点小菜养养鸡鸭。她很欣慰孙女不想着玩主动去挑茶梗,说道:“新街好几家都在挑茶梗,好像素莲家挑的是铁观音。”
知夏心里有数了。现在大家趁着天气热,家家户户忙着去茶园除草。铁观音娇贵要放在冰箱里冻着保存。这个时候挑观音茶梗,一定是着急的。着急要用就会给现钱,这样才能吸引到人过来挑。
知夏决定明天早上就去看看。
等知夏从楼顶晾完衣服下来,郭秀清从宽大的裤袋里掏出一块用白纸包得方方正正的东西递过来。知夏在后腰的衣服上擦擦手,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包严严实实的白水贡糖。
现在白水贡糖可是个好东西,估计是奶奶现任从漳州买回来当茶点的。
奶奶改嫁的村叫做美庄村,是个小村庄,距离知夏家大概两公里左右。知夏生活的村主要分为几个部分,从村口沿马路过来依次叫车头、观音庙、后坑、新街、街上。街上有个小加油站,加油站旁边的水泥路下来就是知夏她们分支生活的福灶、龙头山,再上去就是下浦洋、上浦洋、榕树下和妈祖殿。新街那边几乎都是做茶叶生意的,聚集着一群嘴碎爱八卦的挑茶梗的中年妇女。
村里人天天盯着知夏家,又爱挑拨离间以别家的不幸为乐。知夏奶奶不敢光明正大带东西过来,每次只能偷偷摸摸拿一点。观音庙那条小路上来都是古厝,鲜少人走,所以如果她手上有提东西会掩人耳目走那条路。
知夏看她从溪边上来两手空空,就知道奶奶走的是新街那条路。她捧着全部的贡糖走到刘明志面前,示意刘明志拿着吃。又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拈起来一块递到郭秀清嘴边:“阿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