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也笑了起来:“我不急,先把您给伺候好了再说。”他说着,手上动作愈发放得轻,生怕弄疼了她。梳子一下一下梳过发间,每梳一下,都会在她发间激起一圈圈炁雾的涟漪。
黎婠早就说过,她的头发是不会掉的。王也也早就发现,两人睡过的枕头上、走过的地板上、用过的浴室地砖上,是不会出现掉落的烟紫色发丝的。
“羡慕吧?”她突然说道,按住他不知不觉停下来的手。
“……您这发量确实挺让人羡慕的,”王也摸摸她的头发基本都顺滑了,这才开始自己洗漱。
“我还不掉头发,”黎婠拉开衣柜找衣服,头也不回地显摆道。
“泥阔……”王也吐掉一嘴的牙膏泡沫,这才口齿清晰地说道,“您可别戳人心窝子了,成不?”
黎婠已经选好裙子换上了,闻言向他飞了个吻:“你别担心,咱武当有秘传的生发方子,我给你配点儿哈~”
“我现在还用不着……”王也赶紧制止,“我先去洗,您想想待会儿吃啥?”
等到王也洗完出来,便被黎婠按在原地给他吹头发。他像她刚刚那样从镜子里看她,见她不时也看向镜子,寻找他映照在其中的目光。
“您可认真点儿,吹完之后想怎么看都行,咱能不给你看么?”王也看着镜子对她说。
“可我就想一直看着你呀,”黎婠张开手指耙着他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吹完之后你就得穿衣服了……”
“您怎么说着说着还调戏上了呢?”王也在人后可不像人前那样,“咱白天看点儿正经的,晚上再说这些不正经的,行吧?”
黎婠当然行。
今天应该是两人难得悠闲的时光。
金秋的江城,白日里太阳照得人还是有些热,但在树荫下,江风一吹,便又觉得有些凉爽了。
黎婠带着王也在名曰甜食馆,实为早点、小吃铺子的店里过完早,便又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江滩,沿着江边溜达。
长江北岸汉口这块江滩地势比南面平缓许多,沿岸生长着大片的野生芦苇和南荻。现在才十月中旬,两三米高的芦荻才零星地抽出白穗,放眼望去,这些已初见金黄的芦荻延绵不绝,与水天相接,映衬着对岸武昌城繁华的天际线,尤显得安宁祥和、岁月静好。
“下个月来会比较好,到时候芦花荻花都开了,”黎婠发现了一条新修的栈道,一直延伸到芦苇荡深处,“小妧出国前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说有网友提议应该修一条循环观景桥,让大家能近距离接触芦苇荡,看来是修好了?”
“咱们去看看?”王也牵着她的手往栈道走去。
“豆里还冇搞通,你们进克得原路返回啊,”热心的爹爹婆婆们见到想往芦苇荡里钻的小情侣,都是会心一笑,然后大声提醒。
“好滴您俩,对鸟,豆里修了几长了撒?”黎婠说起江城话来,就跟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一样,“我有几年冇回来,这个准备几满修好啊?”
“才刚刚开始修,还得些时,现在就只一条路,”说着,这些热心老人家突然转向王也,“小伙子,进克莫抽烟啊,万一烧起来了就掉的大!”
“谢谢您提醒欸,不过您甭担心,我就不好那一口,”王也连连摆手,往外翻了翻裤兜,“我这浑身上下连个火星儿都没有呢。”
两人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爹爹婆婆们在闲聊,说“还是我们江城的姑娘伢有板眼,把别个京城的儿子伢都搞回来鸟”。
“被搞回来的”王也正被黎婠支使着给她照相呢。亲亲媳妇儿一会儿要求要有氛围感,一会儿要求光影要干净清透,一会儿要求构图得符合黄金比例,再过一会儿又要求得体现出她的美貌、身段和气场……王也给她拍了十几二十张,没一张符合她的标准。
最后还是黎婠拍腻了,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转而问他要不要坐轮渡。
王也去买了两张观光线的票。环形线路,轮流在两江四岸三个码头停靠,可以从开班玩到收班。
于是两人将白天的时间都花在上面,坐船行驶过长江和汉水,在三个码头下船,漫步于江城最短暂也最浪漫的秋天。满城浸透的桂花香,让人熏然欲醉;龟蛇二山上的栾树结满了橘色红色的蒴果,胖嘟嘟的,轻轻飘飘落到姑娘烟紫色的长发和她身旁青年张开的手心;530年的汉阳树深藏在古巷中,在青瓦小筑里铺了一地金黄的扇叶,守树人把银杏果装在罐子中送给路过的情侣,在那个长发姑娘仔细品鉴银杏果的时候,给她那个那个扎着道士髻的男朋友讲述这颗古树的故事……
直到华灯初上,两人才顺着沿江大道往回走。沿路那些租界时期留下的老房子,在各式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纸醉金迷。
“今儿一天玩的怎么样?”夜里起风了,王也脱下外套披在黎婠肩上。
“很开心,”黎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拢上课外套,“本来准备带你坐电车的,不过坐船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