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过去,但是心中强烈的不安告诉我,他的眼神里带着很明显的目的性,我总觉得他所谓的事情还并没有办完。
他果然没有往回走,而是转到了一幢大宅子面前。这大概是是方圆几英里之内最宽敞、最气派的建筑了。
“等我。”他淡淡地说道,随即把兜帽戴了上去。然而当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了回来。
“等我,或者和我一起。选择权在你。”他的脸上看不见往日轻松而和煦的笑容,只有严肃和果决。随即,他也没有浪费时间,径直向宅子走去。
不安的感觉随着他从怀里拿出魔杖捏在手心里开始越来越强烈。
“里德尔!”我惊声喊他的名字,但他已然大步跨入了门槛。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背影往前走了几步,于门口停住。里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响,恐慌的咒骂声和还没来得及收掉尾音的惊叫在我耳边像幻觉一样飘忽了几秒,刺目的绿光透了出来。
在快要窒息的寂静中,呼吸仿佛变成了一种奢侈。我隐约看见三个倒在地上的人影,桌上的晚餐还没有动。
已经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我的心情。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我感觉心脏都被捏紧了,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甚至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冰冷的手脚。
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曾经在孤儿院时他用毒蛇攻击了比利和几个男孩——那个他以为我会忘记的夜晚。
我的确让自己“忘记”了,并且“忘记”了很久。
他还没变,他现在的眼神分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直以来都有什么东西将他那些原本裸露在外的锋芒牢牢地掩藏了起来,以至于我真的单纯地认为他已有所改变。
当我的神经终于从过度紧绷中缓缓解脱出来后,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我盯着他的脸,那儿似乎有一道红光从他眼睛里掠过,锋利而冷漠的样子终于让我确信他从来就没有无辜过。
我不禁回想起之前的各种事情,同时也想到了被他诬陷后被学校开除、永远无法使用魔法的海格。
大概也只有我会一遍又一遍相信他所有为自己洗脱责任的话了。
最可笑的是,直到现在我还不得不承认我有些担心被魔法部发现后会怎样……我搞不懂他为什么可以毫不顾忌地杀人,甚至完全看不出任何负罪感和该有的慌乱,他就像刚正常拜访了一家人一样自然且冷静。
我不动声色地撤出被他拉住的手,后退半步。他周身的空气停滞了刹那,又意料之中般轻笑一声,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这种感觉已经遥远到陌生了。
“你干了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是见到了吗?”他淡淡地开口,“很难让你接受对吗?真正的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本来就该这样。”他说。
哦,是啊,我问了句傻话。
“你不打算问问原因?”
“我想什么原因都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我咽了咽口水,恐惧和一种不知名的情感难受地搅在一起,“不管怎样,至少——至少不应该是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该死。”他摇了摇头,“让别人去做裁决只能说明他没有能力。我的事情我只想亲自解决,如果我高于规则,那我就可以是规则。你难道想被这些束缚吗?”
“恐怕我们永远都没办法达成共识了,里德尔。”我眨了眨发涩的双眼,把眼泪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认为我该坚定自己的立场了。我很清楚他不会因为我做出改变,就像他也不能改变我一样。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我即将失去他了,但是是由于我的抉择。
哪怕我再舍不得——
在他隐晦不明的注视中,我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我害怕我会被那双眼睛击溃防线从而心软地改变主意。我决然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而他也并没有阻拦。
我的心脏在一片压抑中费力地跳动着,我闷头走了好远好远,直到淹没在夜色尽头,坐上车沿着熟悉的路线飞驰,刚呼出口的长气被风带走。
孤身一人的落差感让我有些难以呼吸,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没有完全从笼网之中脱身一般,总还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残留在我心里。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办法摆脱魔法部的调查,我不想再被他的事情占据大脑了。
如果他真的有办法……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最后一次吧,仁至义尽了,我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