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废立事件，影射国本问题。”
贾雨村面色惊讶，“这果是不要命了。”
李真咂舌，“还有更不要命的。朱东吉说闺苑中首载汉明德马皇后，马后由宫人进中宫。王维永和陈矩讨好郑贵妃，暗示郑贵妃将来要入主后位，这还没完，文中又写郑贵妃刊印此书，实质是为自己的儿子夺取太子位埋下的伏笔。还说王维永言天下忧危，无事不言，惟独不提立皇太子事，用意不言自明。又称王维永与外戚郑承恩、户部侍郎张蒙、山西巡抚魏贞等九人结党，依附郑贵妃。这九人最后一位，就是老兄你。”
贾雨村在地方任职，朝堂上的消息多半从邸报得来。李真作为巡抚，京城关系网遍布后宫前朝，地方关系网深扎地痞流氓中，还有专门的探子随时汇报，这等朝堂机密消息，就算他能得知，也得一半个月后。按李真所讲，此事发生不过两天，现在局势不明朗，还真不知如何发展。
贾雨村给李真将茶续上，“多谢你告知。但我想这个事情，圣上自有明断。我做闺苑，明女教也。后来翻刻渐多，流布渐广，郑贵妃又增补，我怎么知道？刑部自会将我所作闺苑和郑贵妃所作闺苑一一核查。”他想了想，有些无奈的笑，“吏部停职文书，想必不日就来。”
李真捶了捶公案，恨恨道，“若刑部查清源流，我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新一轮党争，咱俩都躲不过去。这伙人也是吃饱了撑的，你骂我我骂你。朱东吉真是个戳事精，故意挑起争斗，你说这人会是谁呢。”
说完他皱眉思索，“该不是王维永被弹劾后，自导自演？”
贾雨村没有和王维永打过交道，不好评判，“有这个可能，但极小。这弹劾的九人，想必平日走的近，这朱东吉一指名道姓，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派，我榜上有名，想必是个凑数的，毕竟原作者不拉扯上，显得缺了点什么。”
李真忍不住苦笑，“谁说不是。我现在愁死了，不管是刑部查，还是东厂和锦衣卫查，又不知打点多少！这个事不好张扬，陈矩又和东厂熟，这次大概率锦衣卫查。”
贾雨村饮了口茶，出神半天，笑，“查罢。是祸躲不过。”
两人谈到子时方散，贾雨村回西院，倒在院中徘徊良久，心里不禁踟蹰，娇娇能掐会算，未卜先知，这才劝自己早早辞官。
被卷入国本之争，自己定不能全身而退，若运气好，不过罢官革职，运气不好，被流放也是极有可能，想到她深闺娇弱，金萱又面临产子，她二人怎么能长途奔波？这飞来祸事，让他想周旋都不知如何动作，毕竟现在一去京城打点，反显得自己心虚。若不活动，只能坐以待毙。
陈菲冰早已歇下，听到院门轻响，知道贾雨村又半夜回来，等了半天不见他进来，心下疑惑，只得披衣出去，见他正坐在庭中海棠花树下出神，忙疾走过去，“大冷天的，坐这发什么呆？”
贾雨村这才回神，笑，“刚和李真喝了几杯，热的，坐这凉快下。”
陈菲冰看他一脸心事重重，叹了口气，握住他的脸，“哪里热？冰冷冰冷的。回去说，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在院中也不觉得多冷，回到屋中，被热气一激，他倒忍不住冷气咳嗽了两声，捂在锦被中半天，全身才渐渐回暖。
陈菲冰倒了热水来为他擦洗，“李真同你说什么了？”
贾雨村不想瞒她，大概说了下，陈菲冰听完苦笑，“这么说，过几日咱们就要下大牢了？”
贾雨村沉默，“娇娇，是我连累了你。”
陈菲冰摇头，轻轻抱住他，“你说过，咱们才是同心，现在又提什么连累？倒是夫人马上生产，唉。这几日千万不可走漏风声，惹她惊动。”
贾雨村突然道，“娇娇，我现在护不住你。这就将买婢文书与你，让户房为你造籍良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