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开门,桑桑正要进去,戚老板却提醒自己小点声:
“他最近累的厉害,我就给他用了些安神的药,这会儿人已经睡了。”
戚老板说着,也将手中染着鲜红血液的绷带在桑桑面前晃了一下:
“这些,在下拿出去销毁了。”
桑桑看了一眼绷带:
“那就辛苦戚老板了。”
“小事。”
戚老板说罢,示意拎着药箱的小女孩和自己走。
“你明明有事,怎么还装那么久没事人的样子,我也是蠢到头了,真当你没什么大碍……”
桑桑正一边理顺项邈的头发,一边懊悔自己不该要求对方带自己去看悬楼,谁知项邈一直放在被单上面的手,突然间握住了自己小臂。
见项邈手上的力量比平常弱了许多,桑桑眼中的心疼难以言说:
“放心吧,今晚晚宴之前,我哪都不去。”
说罢,轻轻将项邈的手移到自己手上,两只手握住之后,桑桑也侧坐在床下。
就这么静静陪伴着。
等项邈握着的力道全部消失之后,桑桑终于将已经发麻的手抽了出来。
因为要腾地方给自己走路,这间屋子的书架柜子什么的早就撤了出去。
所以桑桑转悠半天,也没找到一本书,或者什么消遣玩意。
倒是项邈为自己换药的药箱还在桌上。
桑桑上前轻手轻脚倒腾了一阵,突然从最下方的抽屉里面发现了一沓纸和几支笔,连砚台和墨块都有。
这些东西……
桑桑想了一阵,突然将东西全部放到椅子上,而后将椅子搬到了床前。
跪坐在椅子面前后,桑桑正好可以看清项邈整张脸。
虽然用毛笔写过字,但用来画画还是头一次。
而且一上来就是画人脸这种难度比较大的。
更何况项邈那张混血的脸上,既有西域面貌的硬朗,又有中原的柔和,属实是将难度再次升了一个档次。
画的时候桑桑心里就感觉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整个画了下来。
停笔后拿远一瞧,桑桑眼前登时一黑——
这是什么奇人异貌,人间精怪?
且不说近乎畸形的面部,就说这波浪般的头发,硬要自己整的像一条条刚才衣服上拆下来的毛钱。
看起来最简单的头发都画不好,桑桑还自作聪明给项邈脖子左右两处用线条打了阴影。
这阴影画的实在太粗,再加上画的还是项邈睡着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谁在项邈脖子上被人砍了两刀,彻底睡过去了呢。
见画的如此惨烈,桑桑赶忙将其撕碎销毁。
后来又画了几张,终归还是那死出。
看着地上几张画废的,桑桑也开始心疼纸张起来,故而将那些纸都捡了起来——
一次性画下整体,显然是不现实的。
故而桑桑选择从线条下手,慢慢在废纸上练习。
孟章殿中不见日月,桑桑也懒得去管时间,只是中途没纸了,叫人拿了一些过来。
刚将新纸拿到手,屋内烛光突然又暗了一下。
见此,桑桑只能放下纸,第3次去更换蜡烛。
桑桑本以为新纸拿到手还得适应一下,没想到纸张比之前还好运笔。
项邈这时候已经彻底睡下去了,桑桑能看见对方眼皮在轻微颤动,心中也是好奇项邈梦中会出现什么。
发丝,额线,眼弯,鼻翼,耳廓,唇线,颈条,喉结……
将项邈脸上所以特征都反复练习的差不多之后,桑桑再次画起了整体——
是比之前能看了,但桑桑总觉得画的很扁平,而且比例明显不对。
比例方面好解决,桑桑用笔隔空量了几下,而后多画几张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人像看起来扁平,不够生动可让桑桑难了好久。
对此,桑桑只能一遍遍看向项邈,一遍遍在纸上凭着感觉描画……
第9次去换蜡烛的时候,桑桑隐约听到门外的脚步骤然见嘈杂了起来。
对此,桑桑心中似乎知道了什么,故而没有继续往下画,而是将画叉毛的几支笔和散落在地的纸张一一收集好。
最后将椅子归回原位后,桑桑静静坐在上面等人过来。
不一会,门外真的传来了敲门声,以及先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姑娘,晚宴时间到了。”
“知道了,这就来。”
桑桑说罢,一边抓起已经提前放在桌上的那份请柬,起身就走。
然而都快走到门口了,心中却莫名放不下项邈,又转身疾步走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