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纸上内容反复看了几遍后,鬼王明说冤案这事涉及朝廷了,他不太好管,可既然萧学士在信中卖了不少关于弘文馆的信息。
弘文馆中学士都是可以直接与皇帝讨论政事的,萧学士知道的东西,鬼王也是十分感兴趣:
“萧学士若愿告诉本王具体,本王可以为你引荐一人。”
鬼王说罢,在纸上写下人名,而后由侍女转交。
“免了,你日后跟着他就是了,本王主要还是个生意人。”
既然谈起和朝廷有关的事情,桑桑一下子来了兴趣,就像追剧一般期待下一份书信能开出什么内容。
就是……
这鬼王生意上的事情他如鱼得水。
官场上他不好插手,但总有人脉这点,怎么这么像项邈呢?
正当桑桑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鬼王之时,对方居然拿着一份书信从平台上走了下来。
那份书信的黑色云纹封面桑桑记得清楚,就是自己身旁的藩王递上去的。
见鬼王朝自己走来,那位藩王也起身——
坐的话是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如果不起身,这完全是自降身份了。
见对方起身,鬼王十分优雅的低了一下额头:
“方才竟让北庭王向我一个江湖小王行礼,是小王冒犯了。”
“您不必客气,今日是本王有事相求。”
“恕小王直言,庭州如今的兵力再抵三次尚不在话下,北庭王何必付那么大代价借兵?”
鬼王显然不想答应这项交易,都已经将那份书信递到了北庭王面前:
不过北庭王并没有接过来,咬牙道:
“一而再,再而三,朝廷每隔三年就派兵来犯,这何时是个头!”
“这一次,本王定要将那扶步洲挫骨扬灰,奠我北庭英灵!”
北庭王态度突然激动,鬼王只能委婉表示这事自己是真难办:
“不是小王不给面子,只是小王和西洲交情不深,恐怕很难说服城主借兵……”
当着面放话要将自己爹挫骨扬灰,这要是正常子女,早跳起来掀桌子了。
不过桑桑对扶步洲没有什么父女亲情,故而就是听见了也面无表情,并在心中大致梳理了一下——
想必大宁推翻前朝后,前朝哪个王爷就占了北庭一带,自称为王。
不过朝廷不承认的,也不能称之为王爷,更何况现在大宁都没一个王爷有封地。
那位北庭王顶多就是个世袭的藩王。
估计当年大宁也是才开国根基不稳,所以顾不上打藩王。
或许是其他藩王都被打下来了,唯独北庭易守难攻,这么多年一直没啃下来。
扶步洲是多次带兵攻打没能胜,但肯定给北庭城里的士兵造成了不少伤亡。
可桑桑认为——
如今大宁国基稳固,眼里将更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对藩王的攻击只会越来越猛。
北庭撑的越久,死伤越惨烈。
这点自己一个外人都能知道,作为北庭的掌权者,他北庭王难道会不知道?
见北庭王还在请求鬼王能促成借兵,理由是不希望看到城中百姓一个个死去。
桑桑不由嘁了一声。
而且还故意嘁的挺大声,北庭王瞬间朝自己瞪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
桑桑也不能跪着跟人吵,一骨碌站起来:
“您若不想百姓因战争而死,大可开城门投降。”
“你懂什么?”
桑桑丝毫不怵北庭王步步紧逼的气势,回道:
“什么为了百姓?你只是习惯了称王时的万民追捧,众臣伊顺,不愿沦为阶下囚罢了!”
面对自己侮辱,北庭王两只拳头已然攥的能当场擂穿桌子。
桑桑见状,都已经做好了万一真打起来的准备,然而对方却狞笑着鼓了几掌,阴阳怪气夸奖道:
“真是大宁的一条好狗啊——”
见情况不对,离两人最近的鬼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任由北庭王逼近桑桑:
“那你这条好狗,知道当年大宁在战中用了多少肮脏的手段吗?”
这……
桑桑想起僵毒的事情,一时间无言以对——
大宁为了赢,连将自己士兵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都做的出来,对待敌人肯定比这更加残忍。
“伊州当年就降了,可现在呢?那一片黄泉举世皆知!”
“碎叶城上万人身死大漠,沙洲有一片尸骨血山,姑娘幼时没被大人吓过么?”
桑桑失忆了哪里知道这些,还是后来询问项邈,才知道伊州是投降后,大宁来不及屠城,便逼着全城人跳下护城河。
使得那片河现在因为尸油而浑黄一片,故称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