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可以给茶花当花肥,不知陆兄你是否尝试过?”
“你瞧这袋冬肥和鱼骨粉,就是郑姓园丁送过来给我茶庐当中的丹桂树用的。”我指向南侧的一个角落,“所以我未曾用过民间的偏方,也不信鸡蛋壳敲碎后晾干碾磨成粉后,可以完全代替鱼骨粉之说。”
“如此可见,你对自己养的花木都十分仔细。”张继对院中新栽的兰花感兴趣,“这东西听说天福寺的皎然师傅也爱看爱养,就是不知道山寺当中的禅静和梵音,能否换得兰花更进一筹的素雅?”
“养花要想养好,就要用心。”我蹲在报岁兰前面,用掌心轻托它的绿叶,“它们可不是仅仅靠不染尘埃的环境就能长好的呀!”
张继道:“我在皇甫大人的府邸里也见过兰花,还看见过管家指挥家丁们往兰花盆中加稻壳呢。”
“稻壳可以起保温作用,要想让兰花安全过冬是少不了的。”我起身,“等到飘雪之时,我则是会用稻杆盖住兰花土,要是碰见猛雪,就不得不在地上立把雨伞来护着它们了。”
“我突然想呀,”张继看向茶庐居室,“要是陆兄你在秋末之际远赴长安,倒不如将这个茶庐让给我住下,你的花花草草也好由我来照看。”
张继又补充道:“我可没有要将此地占为己有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它空着,也不想以后你回来的时候,看到此地杂草丛生、居室蒙尘,起了伤感之心罢了。”
“我明白。”
我拍了拍张继的手背。
午后,我来到护国镖局。
在外把守的四员镖师一见我的身影,就像是迎来了上宾一般,立刻将我往里请。
我反而是有些尴尬,毕竟走江湖的人热情起来,总是豪爽万分:上回我是喝了大碗浓茶,这回又不知道会被他们用何种江湖上的“待客之道”来款待了。
走近议事堂,我听见高镖头正在向自己手下的镖师们训话:
“你等可都看见了,那些曾经来我镖局‘凭吊’梅一弦的志士们,在得知案子的真相以后,皆是口出唾弃梅一弦之言,口气之毒、用词之恶,跟先前完全不同!这说明什么?说明人是善变的!”
“你等不能总指望在本镖头的带领下去跟各大商号的老板们打交道,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要看一个机缘:双方合的来,这趟镖就走得成;合不来,这趟镖就告吹。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至于你们问到的人心,本镖头也只能这么说:为商者皆有双面和七窍玲珑心,要是随便能被外人看透,往后还怎么在商场上游刃有余?你等只需先将手上的镖安全走达,慢慢积累起信誉来,往后自然不愁合作的商号,都听明白了吗?”
镖师们齐声应道:“是!”
高镖头点头道:“好,都散了吧!”
高镖头吩咐手下到厨房去拿了两斤牛肉过来。
我想着硬是制成了腊肉的下酒菜,多吃几块也无妨,却不料端上桌的却是一个大的方形食盒,里面放着一只未被切过的牛上腿肉。
我以为是两人一同温酒,各自拿了刀子过来,边切边吃,正要说:“高镖头你先请——”却被他飒爽一拍肩膀,热情道:“这牛上腿乃是我护国镖局的秘制名品,如今拿了一只过来,还请陆公子莫要嫌少。”
“不少,不少……”
我忙道。只在心中暗想:怕是算上张继、刘长卿、皇甫冉一同凑桌,也吃不完啊!
高镖头亲自操了刀,将牛上腿肉片成了厚薄不一的片儿,又舀了水葵、盐豉、生姜末儿拌做蘸料,才招呼道:
“这牛肉讲究的不是趁热吃和大口吃,需是像这般风干过的用来切成片才好;吃这牛肉片也是有规矩的,需是先吃厚的再吃薄的,寓意厚积薄发、生意兴隆。”
谢过高镖头,我问:
“你们镖师在行镖的路上,饮酒食肉是为了补充体力,喝茶吃饼是为了填饱肚子,可知道浓茶有伤肠胃?特别是饮冷浓茶,更是对身体有害。”
“那也是没办法呀!”高镖头露出无奈表情,“我们走江湖的,哪能每天吃好喝好?有干粮吃、有茶水喝,就知足了。”
“实不相瞒,”我谦谦道,“陆羽有意做出一味有别于别的咸茶的盐茶来,专门适合镖师们饮用,不知道高镖头可否多来茶庐做品鉴?”
“你这个想法极好!”高天威兴奋道,“只要是你陆羽做的茶,不论咸甜酸辣,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况且你邀了我来尝这口头鲜,我就更没有拒绝之理了。”
“多谢,有走镖经验丰富的高镖头你来赏味,我想也是错不了的。且待以时日,我陆羽必出成果。”
“好!”高镖头想我投来坚信不疑的目光,“本镖头有预感:此盐茶一出,必定是风靡我大唐国土每一处的镖局!”
“借高镖头吉言,”我拱手道,“陆羽若能有所贡献,也不负面圣之前的制茶技艺提升。”
“陆公子你是个活得明白的人,所求定会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