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古老的《周易》更加大众化、平民化。
《邵氏闻见录》是邵雍的儿子邵伯温写的一本杂记,可以看成是一部民间的野史,里面记录了北宋洛阳的很多逸闻趣事。
“洛阳牡丹甲天下”的说法源于宋代,作为下野的宰相,司马光的独乐园中也广种牡丹,繁花似锦。
书中记载,某年三月十六日卯时,邵雍和一个朋友去离他不远的司马光家赏牡丹。这位朋友就问邵雍:“这牡丹开得这么好,也会有定数吗?”邵雍就说:“凡事就有定数。此时此刻您只要问,按照我们这一门派‘因事起卦’的规矩,就能起卦了。”
按照当天所处的年月日,邵雍推算后,得了个乾卦做上卦;按照说话时的时辰,得了巽卦,作为下卦。上卦乾,下卦巽,这是六十四卦中的天风姤卦,变天风姤卦第五爻,得到了变卦鼎卦。
推算到这里,邵夫子对这位朋友说:“真是奇怪,这些正在盛开的牡丹,明天午时竟然会被马践踏而毁。”大家自然都觉得匪夷所思,不大相信。自然了,你能想到的,到了第二天午时,果然有两位高官前来观赏牡丹,所乘的两匹马互相嘶咬,到牡丹丛之中狂奔乱跑,可怜那些美丽的牡丹花全部被践踏毁掉……
按照邵雍的说法,万物自有定数,牡丹也不例外。因为有人对此有疑问,故邵雍以时间起卦,得天风姤卦,变卦为鼎。
类似这样的起卦方式,在“梅花易数”中传说有很多:比如听到邻居的敲门声,从敲门声的次数就能以先天八卦推断出邻居是来借用斧子;看到寺院匾额上文字的笔画,就能推断出寺院有“阴人之祸”,而破解的方式只是在匾额上“林”字下面两竖加上两个钩……凡此种种,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照我个人理解,“梅花易数”固然比传统《周易》在算卦方面更加实用,也因更大众化、更亲民,而在中国老百姓中广为流传,但却不免流于神秘主义,导向不可知论,所以我一向持审慎的态度。
如今听老头说他笃信“梅花易数”,我也未置可否,只是说:“古人说‘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梅花易数’自然可以信手拈来,见事起卦,不过您既然冒雨夤夜前来,想必不缺那点时间和耐心,何妨我们用最古老的方式,用蓍草起一课,对与不对、合适与否,我们只需看一切听从三千年前周文王等等那些先贤的训诲,如何?”
“哦?茂才兄弟会用蓍草起卦?”
“孔子读《周易》曾经‘韦编三绝’,我不敢和圣贤比,但是《周易》是‘五经之首’,是儒家知识分子的必读经典,用蓍草占卜也算不上离经叛道,自然是会一点。”
一边说着,我一边起身到书架顶上取下一个陶制无釉的收口的土罐子,这罐子是一个搞土建的朋友送的,是他在工地上挖土方时,在一处偶然发现的汉墓中得到的陪葬品,工人们扔在土堆上不要的——洛阳北邙最不缺的就是这类东西,当地百姓嫌它不吉利,加上文物价值也不高,一般不会留。我看它样子不错,又是汉代旧物,且属至阴,就用它盛放蓍草了。
里面插着50根蓍草,那是我多年前一个重阳节,我特意驱车到黄河之北、太行山阳坡上收得的,那里正位于中华两大龙脉之阳,又在重九之日采得,暗合九九至阳之数,放在至阴的陶瓶中,也是取一个阴阳平衡的意思。
采集后,我把它们截成一尺左右草段,其实按照周礼规制:天子蓍草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而士为三尺……我本就是布衣书生,也不敢自称什么“士”,所以截成不到一尺,存放和携带都方便。
然后,我又重新泡上一泡茶,给老头儿和孬蛋斟上茶,又点认真洗手后,在茶桌上燃起一支檀香,茶香和檀香氤氲开后,我定定心神,还是把五十根蓍草铺开,正式起卦。
这正是:
劝君少干名,名为锢身锁。
劝君少求利,利是焚身火。
我心知已久,吾道无不可。
所以雀罗门,不能寂寞我。
欲知我给老头儿课出何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