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请问大人,此通告发布时间是否为七十年前?”
“是。”
“近十年内是否有新的通告?”
县太爷思考片刻,“暂无。”
“那‘丹心’族便无通敌罪名。”
叶鸢话音刚落,赵二便气得跳脚。
伸出手来,指着叶鸢鼻子破口大骂:“泼妇!县太爷都确认过的通告,凭什么到你嘴里,七十年前的就算不得数!”
叶鸢恭敬道:“老爷饱读诗书,定了解过,百年前先帝在位时,我朝曾与胡地交好,两族通婚在凉州这种边境之地不算少见。但随着先帝驾崩,觊觎我朝广袤土地的胡人蠢蠢欲动,两族关系急速恶化,朝廷便下令禁止通婚,还寻到几个典例杀一儆百,‘丹心’族正是由此被巡防军以通敌罪名勒令剿灭全族。”
“不过好在蒙巡防军大义,虽下发此令却从未真正绞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大部分族人都是因为战乱而丧身。如今在我士匪寨中存活的,正是当年从战火中侥幸存活下的最后族人。”
县太爷主动拦下仍要破口大骂的赵二,问道:“巡防军对他们虽网开一面,但协查通告作不了假,若是让州中知晓我今日也效仿巡防军,恐本官乌沙不保。”
“大人莫急,民女还未说完。若民女提到十六年前,老爷能想到些什么事?”
“十六年前?”县太爷轻捋胡须:“十六年前本官刚中进士,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与京中同乡把酒言欢。恰逢宫内添喜,圣上大赦天下,与民同享。”
“大赦天下,怎么会?我朝不是自多年前与胡人交战连连后便再也没有大赦天下过吗?”
“刚刚县老爷说宫中添喜,可我从未听说过有何喜事啊?”
县太爷话音刚毕,不少官兵便开始议论纷纷。
见周围嘈杂,县太爷拂袖不悦起来:“肃静、肃静,本官亲身经历,还会作假?只不过当年大赦天下后边关连连落败,赦令也就消失的悄无声息,无太多人知晓。”
“那当年的赦令确实有发布,且并未有明文显示赦令被撤销,县太爷这一点您可以肯定吧?”叶鸢虽是问句,心中却已十拿九稳。
“经年旧事,若是姑娘今日没提,本官恐根本想不起来。不过按我朝律法,大赦不赦欺君、谋反,当年‘丹心’族通敌之罪确在大赦之列。”
叶鸢面上终于浮现出会心笑容来:“如此,民女便先替‘丹心’族众人谢过大人秉公行事、还真相大白之恩!”
赵二全然还在状况之外,叶鸢这方开始谢恩后才满面不可思议的走上前去,抬手试图拉扯县太爷的衣裤,却被对方驾马避开。
“大人!大人!那可是被巡防军判过通敌罪名的‘丹心’族,怎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想想几十年来我凉州枉死在胡人手中的男儿们……”
只差临门一脚,赵二根本不愿放弃,双腿跪在地上,又开始打起感情牌。
叶鸢朗声质问:“你是在怀疑大人知法犯法、包庇罪犯吗?”
赵二震惊至极看向说话的叶鸢,她身后明明空无一人,竟让他生出股身后有千军万马依仗的既视感。
他只是一届草民哪敢顶上如此罪名!
连忙转身俯跪在地,一个接一个的朝县太爷叩头。山路多坎坷,坚硬石子扎进皮肉中鲜血直流他也不敢停下,口中不断向县太爷表态自己绝无此意。
“本官念你初犯,且也算是心系国家,便免了你谎报之罪。若有下次,可少不了牢狱之灾!”
已然失去行动能力的赵二被官兵拖离。
县太爷深明大义,当即便承诺回府后写明情况递交州内,经刺史大人审批无误后,就会在全州内发布通告,还“丹心”族等众多族人清白之身。
百来号官兵已随着山羊胡师爷先行离开,余下三五人围拢着县太爷与叶鸢面面相觑,看样子是有话要与她单独详谈。
“乌龙之事虽已解决,但本官仍有一事想知。叶姑娘所说,都算得上我朝辛秘,你一届女流之辈,又是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