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
队伍停了,终于停了。
闷着头往前走的人们终于可以喘息,李斌松口气,一只手撑在石壁上休息。
闻景昭也撑在石壁上,半眯着眼,张张嘴,还未说些什么,就一头栽到雪地里,已然是撑到极限了。
何映春晃了晃发沉的大脑,耳边轰轰作响,眼前一黑也失去知觉。
醒来之时已经在山洞中了,深邃的山洞,弥漫着潮湿而阴冷的气息,昏暗的光线勉强透过洞口洒在地面上,有几名衙役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山洞墙壁布满了崎岖的岩石,似乎是保存了许多年的岁月痕迹。洞内传来微弱的滴水声,水珠不急不缓地下落。
洞内不过十几人,三三两两抱团取暖,还有人用口接那水喝,有人见到了也争抢着去喝。
一名衙役见了,冷笑道“想死就喝。”
另一名衙役看起来比较平易近人,开口道“这里的水不能随便喝,稍有不慎会毒死人的。”
抢水的几个人见了连忙吐了,最开始喝水的那人讪讪地回去蹲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衙差大哥,咱们得还走几天啊?”
那名衙役还没开口,旁边的衙役冷着脸“草!老子也想知道还要再走几天!”他扬了扬鞭子“少废话!再多嘴就等着挨鞭子!!”
这次行程异常凶险,简直遭了老罪,衙役们心情都差得很。
无人再敢出声,鹌鹑一样低着头。
何映春几人围在小角落,闻景昭生死不明,李斌尚有余力,而姆妈苍白着脸和小枝依偎着。
李斌低声道“山洞太小,容纳不下,被分成三队各自修整。”
何映春点点头,肚子饿得简直能泛酸水,她心念一动,怀里出现了一个温热的饼。
周围人多,她遮遮掩掩地将饼掰成了几份,一人分了一块。
小枝脸色一喜,惊喜道“映春姐,你还有饼!”
姆妈嘘了一声,两人背过去,慢慢吃着,好在饼没什么味道,没人注意。
其实都恨不得塞到嘴里狼吞虎咽一番,但现下场景都只是一点一点放到嘴里抿。
李斌摇摇头,“我还不饿,你们吃。”
他背这个扛那个怎么会不饿,李斌在他们危难时相帮,何映春一直记得,他将饼执意塞到他手里。
“你攒着力气,后面还有很长的路。”
李斌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小心地放进怀里。
闻景昭醒了,他脸上有血,伤口上面又加了新的伤口,手上骨结也不停地渗血,周身皮肤肿胀发红。
得想个法子包扎一下,囚衣布料太硬,何映春将里衣撕成条状,再仔细包扎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但是长期暴露在外面容易感染。
她包扎得不太好看,闻景昭头靠在岩壁上,衣衫凌乱,被泥土和血迹染成斑斓的颜色,他身上的伤最多,有些露在外面,有些在衣袍之下,但他短短几日就已习惯了这痛处。
麻木而无力,他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仿佛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犹如一棵悬崖峭壁处的枯树,摇曳在苍凉的风中,只要再轻轻一吹,便会跌落。
包扎好之后何映春把饼塞到他手里,“少爷,您偷偷地吃。”
闻景昭抿唇,他眼神没有聚焦,“不必再叫我少爷。”
何映春仍然将饼塞到他手上。
他执意道“我说,不必再叫我少爷,我庇佑不了你们,一直带着我就是累赘。”
像是交代遗言一般“李斌,容你对她们多加照顾,我恐怕已无法前行。”
何映春不愿听他说这样的话,“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张伯和素荷姐说让你活下去,少爷,你一定能活下去。”
闻景昭双手放在她双臂上,“不是少爷,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少爷了!将军府已经没了!听懂了吗?”他神情似哭似哀,祈求一样道。
他此刻黑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数日风吹日晒,他面容仍然白皙,微弱的光下,犹如一幅幽暗的画,涌出几分孤寂破碎的美感。
“...听..懂了,闻景昭。”何映春点头,眼睛发涩。
姆妈和小枝哭了,那是无所不能的少爷啊,他们看着这个曾经无比敬畏的人,心里面泛出深深的恐惧。
真的能活下来吗,能活着吗。
李斌道“我会的,我会照顾好大家的。”
他哽咽,神色庄重而认真。
“好,我...”
何映春看他说话时候的眼神,觉得奇怪,她狐疑着伸手闻景昭眼睛前面摆动。
突然,
地动山摇,恐怖的咆哮声在洞内回荡,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轰!!”
“轰轰轰!!!”
独特的地形让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喇叭,每一次地动都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