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他肩背跪得笔直,兀自无声的垂了好一会儿泪,又道:“五年前的种种,衡儿一日不敢忘,这次回来,我定要将这上京城搅个底朝天,让那些害我们的人不得安生。”
“我要一一拿回属于我们晋王府的一切,将权利牢牢抓在手中,再也不会让人按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你们放心,总有一天,衡儿会光明正大的将你们迎入皇陵,而不是不清不楚的埋骨于荒山。”
顾衡并没有说太多,将香插入碑前的土里,又磕了三个响头,俯瞰了一圈这五百多座坟冢,转身擦拭掉脸上的泪,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顾星澜跟在顾衡身旁,斜着瞄了顾二公子一眼,只见对方眼眶湿润,鼻尖通红,她抬手踟蹰的想安慰安慰顾衡。
可看着少年笔直的背影,急促的脚步,又缩回了手,有些伤只能一个人在没人的角落独自舔抵,有些痛,注定也只能自己扛。
顾星澜从树下解下马绳,一跃而上,正要打马离开,便见顾衡噌的一下跃到了她身后。
顾衡如受伤的小兽一样将下颚枕到顾星澜肩上,双臂从后穿过腋下环住她的腰肢,顾衡呢喃道:“星澜,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
顾星澜疆着身子没动,任顾衡抱着,可抱了半天,顾衡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公子,今夜是最后一次,前路危险重重,我们这才刚算步上这条血路,这路上可没有给我们软弱的空间。”
顾衡趴在顾星澜背上,闷闷的嗯了一声。
“驾……”顾星澜驮着顾衡,夜色中,两匹快马,如来时一样,无声的消失在落霞山脚下。
第二日一早,陶川护送如意姑娘回柳家村,罗大爷进城去牙行相看院子,阿笙留下来照顾两位公子,几人分头行动。
如意走前,顾星澜将陶川叫到身前,交代了两句话,才让他走了。
午时,罗大爷回来对顾星澜道:“小公子,选了处在南城的三进院子,之前的主人在兵部当差,说是外放去西州了,这才一千五百两卖给我们,您要的急,只有这处还不错,虽不华丽,胜在干净,打扫打扫便能住,这是房契。”
顾星澜接过房契看也不看,转手递给阿笙,道:“无妨,银子当花便花。”
顾衡自一堆书卷里抬头道:“兵部的人?外放西州?可问了是哪位?”
罗大爷回道:“听说是一位姓温的侍郎,具体的便不清楚了,大公子要是想问,我再去打听打听。”
顾衡换了本书翻,埋首书卷道:“不必,罗大爷辛苦,先去喝盏茶吧。”
罗大爷冲两位主点了点头,踅身退下。
顾星澜对阿笙道:“一会陶川回来,你和他跑一趟,你们去牙行将我们预备好的人买进府里,过个明路,省能以后查起来麻烦,将院子收拾收拾,快点搬进-去吧。”
阿笙点头道:“小公子放心,阿笙定会办好。”
话音刚落,只听楼下传来一阵咒骂,那声音嘈杂,也听得不是十分清楚,顾衡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书卷,顾星澜道:“可要下去看看?”
顾衡向顾星澜看来,看到对方邀请的眼神,起身道:“也好,左右我也看乏了,正好活动一下。”
阿笙刚要跟上,顾星澜转身道:“初到京城,诸事繁杂,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这不用侍候。”
阿笙依言退下,顾星澜和顾衡踅身向楼下走去。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位置,许州谭氏听说过吗?”
说话之人,身穿一袭茶褐色锦袍,腰间系着几何纹角带,眉下一低垂的凤眼,本是很俊逸的长相,奈何这人一双薄唇太过,此时又恶劣的咧成一道凉薄的弧度,给原本不错的相貌,添了一丝颓废的阴郁之气。
他身边跟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正面色不善的盯着坐在对面一蓝一白两位公子。
那蓝衫锦袍的公子腰间系着素纹皮带,银冠束发,腰系环佩,身材纤长却不瘦弱,蜜色的肌肤被午时的阳光一衬,很是惹眼,真是郎朗少年。
白衫公子也不遑多让,一身暗纹蜀绣锦服,玉冠束发,眉下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整个五官虽说不上特别打眼,但自有一股子斯文隽秀之气。
蓝衫公子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兀自喝了口茶道:“哦……原来是谭家公子,失敬失敬。”
白衫公子干脆话都不说,当对方不存在,只出神的看向窗外,似是极其无聊。
谭氏公子见对方识得谭家,神气的道:“知道就好,还不给本公子腾地。”说着便冲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侍卫正要上前,只听那蓝衫公子又道:“不知我姑母上个月赏给齐王世子的珊瑚,世子喜不喜欢。”
那侍卫一听这话,就定在原地不动了,看来是神仙打架啊?
围观的人都远远的瞧着,神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忧心,但也不上前,只抻长了脖颈,等着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