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免得她在外头诨说。”
锦画一脸担忧,张了张嘴,最终却欲言又止,
明颐劝道:“人在城楼上,许多事情难以掌控。如今当务之急是将罗娘娘请下来,免得她伤了自己。这些事情该叫侍卫去做,他们有武功在身,难道还制不住一个弱女子?母后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实在不必以身犯险。”
“罢了,不去亲眼看看,本宫难以安心。”罗皇后踌躇了一会儿,终是下定了决心。她站起身,又吩咐道:“叫人好生照看小皇子,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
罗秋月于石栏前茕茕孑立,见皇后一行登上城楼,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果然还是来了,看来臣妾没有猜错。”
“本宫身为中宫皇后,自然要看顾好每一位嫔妃。”皇后微微蹙眉,端然道:“罗贵嫔,你说要面见本宫,如今本宫已然如你所愿。你有什么话,大可随本宫去坤宁宫说。”
“多谢娘娘美意,我的话不多,在这里便很好。去了别处,只怕娘娘再没有耐心听臣妾讲完了。”罗秋月仰起一张白净面庞,有些苦涩地笑。
明颐柔声道:“罗娘娘,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您有什么委屈,母后定会替您做主,咱们一群人跑到城楼上也不像个样子。”一面说着,一面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的守城侍卫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找机会制住罗贵嫔。
罗秋月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厉声道:“都别过来!你们再敢靠近一步,我便从这里跳下去。”
“罗贵嫔!”皇后呵斥道:“嫔妃自戕乃是大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罗秋月桀骜的目光从皇后面上扫过,最终看向了明颐:“替我做主?”她幽幽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冷笑一声:“看来公主还不了解皇后娘娘。我确有冤屈,不过皆因皇后而起!”
“放肆!你怎敢污蔑本宫!”
“皇后娘娘,您执意要我进宫,夺我孩儿在先,害我性命在后!哪一件污蔑了你?”罗秋月红着一双眼睛质问道。
皇后的眼神闪了闪,勃然大怒:“你胡说些什么!当初分明是你心甘情愿入宫。你一介乡野女子,是本宫让你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本宫好心替你抚养孩子,给了他嫡子的名分,你不思感激,反倒怨怼于本宫?”
罗秋月含恨盯着皇后:“娘娘可是身居高位久了,不识人间疾苦?锦衣卫指挥使带着人到我家中威逼利诱,也能叫做心甘情愿?您命人在我生产后的补药中加了什么好东西,还要我提醒您么?蛇胆、红花,都是能致产妇于死地的药材!”
皇后已是怒极:“来人,还不快将这疯妇拿下!”
“谁敢过来!”罗秋月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莹白细颈上。秋风萧瑟,将她两侧的鬓发吹乱,纷披在微微扬起的脸上,越发显出几分骄傲与倔强。
侍卫们不敢近前,罗秋月接着说道:“娘娘要我进宫,我认命了。您要夺走我的孩子,我也认了。我本不愿染上这些是是非非,只求安稳度日,可您为什么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留给我,一定要致我于死地?我是出身乡野,可乡野女子又如何?乡野女子难道就命如草芥么?”
她往后退了两步,已是泫然欲泣:“我知道,我人微言轻。皇后娘娘要我死,我躲得过今日,也躲不过明日。但即便是死,我也要让天下人看看,他们所景仰的皇后娘娘,他们所艳羡的天家富贵,背地里究竟有多么龌龊不堪!”
两行清泪自她的面容上滑落:“您生杀予夺,翻云覆雨。可你机关算尽,却偏偏算错了一处,我罗秋月天生反骨,绝不任人摆布!即便尊贵如皇后,也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众人不禁愕然。
罗皇后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已然顾不得其他。她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罗秋月跳下去,只要将她控制在皇宫之内,万事都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此事散布出去,便会覆水难收。
“杀了她!”皇后浑身战栗着,厉声怒斥。
侍卫们得了皇后的号令,举起手中长矛向罗秋月围攻过去。
她转身奔向石栏,在双手触到栏杆的那一刻,回过头深深望了一眼皇后,露出一个瑰丽而诡异的微笑……
许多年后,明颐仍清晰地记得,那日罗秋月看向皇后时眼中的绝望与悲拗,还带着些许报复的快意。
而后纵身一跃,自城楼上跳了下去。
……
“皇后娘娘!”周围又是一片低声的惊呼。
罗皇后急火攻心,一张雍容而凌厉的脸上失去血色变得惨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