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画像。这让诺莉想起了电影里的鬼屋,地面上还有些木地板不见了踪影。
这地方弥漫着尘土与发霉的味道——与屋外怡人的味道形成巨大反差,荧光灯在屋顶上闪烁。
“我先声明,一个问题换一个回答,”诺莉盯着荧光灯,头顶上明亮的灯光依然十分刺眼,并且她能清晰地看见灯泡中的几缕灯丝——在白色的灯光中彩虹的每一种颜色,包括那在光谱尽头,一种不知名的颜色,“我很累,所以你们先开始。”
“你是谁?”艾尔比问道。
“诺莉,”黑人男孩挑起一根眉毛,诺莉耸耸肩,“到我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被称作林间空地,我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吃饭,在这里睡觉——我们把自己称为空地人。”
“你为什么能跳得那么高?”纽特斟酌词语,“而且力气那么大?”
“我是变种人,大概。”诺莉说了谎,接着她闭上了嘴。在未知环境中,说得多往往不利于自己。
这回答很模糊,没有什么价值——纽特皱起了眉毛,她有什么能力?为什么不是从传送箱里出来的?
“该我了,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传送箱,一个月一次,我们会迎来像他这样的菜鸟,”艾尔比用手指了一下托马斯,“从不例外。每过一周,我们就会得到补给,衣服和食物。不需要很多——足够我们在林间空地中生存。”
“下一个问题,”艾尔比看了看托马斯,示意让他来问。
托马斯停止撕掉自己的手皮,他吃了一惊,“好吧,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艾尔比捂住脸,他觉得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没有人会携带记忆来到这里。纽特也挠了挠鼻子。托马斯看起来更紧张了,他的额头上鼓了一个大包——是鞋子砸的。
“我说不清楚,”诺莉的目光扫过托马斯带着泥点的裤腿,她说谎从来不打草稿,“我睁开眼睛就在迷宫里,如果你们这样称呼它的话。”
大屋被一种怪异的沉寂笼罩了,仿佛有一阵灵异的风吹过这里,带走了所有的声响。
大屋的门被撞开,实际上是倒下,盖里差点摔倒在地上,在他身后一群男孩涌进屋里。艾尔比怒气冲冲地走上去,楼梯都在他的重压下吱嘎作响。那群男孩四散逃开,盖里被艾尔比揪住,踹了两脚。
艾尔比气呼呼地喊道,“每个人明天休息的时间减半!”
纽特站起来,这场询问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纽特伸出手,想把诺莉拉起来。她的手指冰冷,就好像她一直把手埋在雪堆里一样。但这不是诺莉飞快地挣开手的缘故。
当纽特触到她的皮肤时,触碰像点燃引线的烈焰一样灼痛了她的手。托马斯面露不解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有一股电流刹那间从他们身上流过——两个人都触电般地缩回去。
纽特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老天!你怎么这么凉。”
诺莉耸耸肩,她盯着自己的手——光洁细腻但布满白痕——那都是打斗和狩猎时留下的勋章,在人类近乎失明的眼睛里它们没有任何瑕疵。
带着体温的衬衫披在了肩膀上,诺莉抬起头来,第一次认真看了纽特一眼。他的个子比艾尔比高,但看样子要比艾尔比小一岁左右。他留了一头长长的金发,披在肩膀上,胳膊很细但是肌肉健硕、青筋突起。他有一张稚嫩的娃娃脸,但眼睛炯炯有神,棕色眼睛很漂亮,惹人喜欢。
艾尔比从楼梯上方扔给诺莉一个睡袋,托马斯离开了大屋,纽特和艾尔比睡在楼上。
诺莉把胳膊叠起来枕在脑后,睡袋上破了几个洞,棉絮从里面漏出来。她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她感到自己被卷入了一场阴谋,源自于那间酒吧。
玛德琳,她想到那个女人,如鲠在喉。林间空地?听起来像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这些男孩到底从哪里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她清楚,玛德琳想同她做交易。
沉稳的呼吸声、迷宫里怪物走动时的摩擦......诺莉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以及间断性的、极小的嗡嗡声,仿佛她身处一个巨大的发动机顶端。
一阵熟悉的□□击中她的躯干,她坐直身子,纽特的衣服落在大腿上。缓慢的扭动声从木头与木头衔接的地方传导过来,一个病人,诺莉躺回去,她听到有人在摸索着起身,并推醒了身边的人。
她把衬衫盖在脸上,纽特晚上吃了三明治——里面有火腿、奶酪和蛋黄酱,还有苹果。诺莉想象纽特的牙齿咬在苹果上,碎裂的苹果表皮分散出像微粒一样细小的果汁。想点别的,诺莉扯下衬衫,她在黑暗中把它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
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划破长空。叫声高亢而尖厉,几乎不像是人声。接近凌晨,没有多少人被惊醒,最多只是翻了一个身或者咒骂一声。楼上的楼上至少有四个健康人在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