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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远行(十六)(2 / 7)

,透过那一线窗隙,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庭院中那几株在寒风中摇曳的孤梅。良久,她才极轻极轻地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梦呓:

“爹爹说的...我都懂,家世、地位、前途...这些道理,女儿读了那么多书,怎么会不明白?”

她微微侧过脸,那副朦胧的眼眸,此刻却清晰地映着父亲苍老而痛心的脸,也映着她自己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荒芜:

“可是爹爹,”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心...它不讲道理啊,它不像书上的字,写错了可以改;不像算学的题,解不出可以放着,它就那么...那么不讲道理地落在了那里,落在第一次在湖边,他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落在他国子监的学舍里,一边又给我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一边看着我笑的样子;落在他送我眼镜,让我第一次看清他...看清这世界的时候...”

“您说那些男子好,我知道,他们都好,女儿也经常和自己说,该放下了,就算可是爹爹,我总是想他,听到他带着大军去前线,我就会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想到以后就只能做陌生人,我就忍不住想流泪...我也会梦见他回京娶我的样子,女儿知道,这是痴心妄想,是镜花水月...可这颗心,它不听我的。”

“但我没有机会了,我没有勇气去北境见他,也没有勇气和他提起这些,”

两行清泪终于无声无息地滑落,滚过她苍白冰凉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案几上,洇开小小的深色圆点,她没有去擦,只是任由泪水流淌,眼神却仍旧地望着窗外。

温言看着女儿无声落泪的模样,听着她字字泣血的剖白,只觉得胸口的痛又浓烈了数倍,他张了张嘴,但所有劝慰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是啊,情之一字,若能用道理衡量,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就好像他当年上京赶考,目光落到偷偷跑出来玩的温茹她娘身上时一样--喜欢这种事情,哪里有道理可讲?

他颓然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屋内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只剩下温茹压抑的啜泣和香炉里白烟无声的缭绕。

过了许久,温言才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与认命般的妥协。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低声说:

“...他...回汴京了。”

温茹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睫毛后,那双空洞茫然的眸子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近乎刺目的光芒!憔悴苍白的脸上,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希冀和激动所点亮,连带着那单薄的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爹…您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仿佛害怕自己听错了。

温言看着女儿瞬间焕发的神采,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又酸涩,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对那个轻易搅动女儿心神却又无法负责的混蛋的愤怒,他别开脸,语气生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他悄悄回来了,就在汴京。消息今天在衙门间传疯了,有人看见他的马车进了城西那栋他以前住过的老宅子,”他甚至都不愿意用敬称,那份疏离和不满,清晰可闻,“你...若还想见他最后一面,就去吧。”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割肉剜心般的痛楚和彻底的无力,他知道,拦不住,也劝不回了。与其让女儿在这方寸之地枯萎至死,不如...不如让她再去撞一次南墙,或许就死心了?

温茹怔怔地看着父亲,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失了魂,下一刻,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圆凳,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她甚至顾不上扶起凳子,也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泪痕,只是死死地盯着父亲,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真的?爹,您没骗我?他真的…在那老宅?”

得到父亲沉默却肯定的眼神后,温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迟疑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她甚至来不及披上厚实的斗篷,只胡乱地抓起案上那副眼镜戴上,也顾不上整理散乱的鬓发,便像一只挣脱了囚笼的鸟儿,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冲出了房门,冲进了庭院刺骨的寒风里。

“茹儿!披风!外面下雪了!”温言焦急的呼唤被关在了门内。

温茹充耳不闻,她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去见他!去那栋老宅!立刻!马上!

细碎的雪花,洋洋洒洒悄然飘落,起初只是零星的雪沫,很快便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汴京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积雪很快覆盖了青石板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温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奔跑着,寒风如刀,割在她裸露的脖颈和脸颊上,单薄的袄裙很快便被雪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眼镜片上很快蒙上了一层白雾,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她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笨拙地摘下眼镜,用冻得通红的指尖胡乱擦拭,再重新戴上,辨认着方向,然后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

摔倒了几次?不记得了,手掌擦破了皮,渗出血丝,混着冰冷的雪泥,也感觉不到疼,膝盖磕在坚硬的石板上,钻心的痛楚也被心中那股炽热的执念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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