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双手将钥匙递给关止因,关止因不明所以的接了,顿了顿,才疑惑的问:“这是干什么?”
许姿姿气息不足,说话有些费力,深喘了几下,才说:“我已经交待肖叔了,今后我名下的铺子、田产、生意全都由你做主,等将来旭儿年满十七,再分一半给他自己接手,余的赚的,都是你的。”
关止因诧异的看向肖平,肖平点点头,道:“我们今后都听杜夫人的,夫人放心,我们会一如忠心三小姐一样,忠心于杜夫人的,之后也会定期来向杜夫人报告经营情况,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就行。”
“这怎么可以?”关止因将钥匙还回去,“姐姐,我没做过生意,不会管。而且,这是你许家的产业,得你自己管着,将来自己交给旭儿。”
关止因知道姐姐这是在托孤,她可能是预感到自己不行了。心里像塞了团棉花,堵着气,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觉得那棉花顺着胸腔,一直将喉咙都塞满了,扯也扯不出,咽又咽不下。
“你听我说,”许姿姿看一眼银色的钥匙,没接,捂着胸口说,“我考虑了许久,上次卖地给大哥筹银子,你分寸之间就出了个两赢的主意,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料。还有就是,之前你救了旭儿,世上除了爹娘,还有几人愿意用命护着他?菀妹,你的品性我信得过,以后必定不会亏待旭儿。”
若论做生意,谁比得过许家两个哥哥?许姿姿不将自己的产业交给孩子的亲舅舅打理,反而交给关止因,她心里清楚,看在自己救过旭儿的份上,姐姐或许是真的信任自己,可也在担心,若为娘的走了,旭儿总不能跟着舅舅生活。爹又忙于朝务,他还得是跟小娘朝夕相处,强调不亏待旭儿,就有这层意思在里边。因此宁愿舍一半钱财,也要给儿子谋个平稳幸福的日子。这当娘的一颗心,就算死,也在为孩子着想。
关止因更是想念起娘来,胸口的棉花化成了悲伤,噎得她喉咙更疼了。既然姐姐是一心守护孩子,自己就如她的愿,让她放心,收回拿钥匙的手捏紧,说:“既然姐姐信我,我一定尽心尽力,也请肖叔多指点,我尽量学着管,将来旭儿长大了懂事了,这生意,我还全都交还给他。”
“一半就行,妹妹若不要,我不安心。”许姿姿扯出一丝惨白色的笑。
关止因喂着许姿姿喝了点粥,又吃过药,躺身睡了,才抱着那个乌黑的箱子,与肖平一同回了秋园。
冷风一吹,她觉得风寒似乎更重了,吞咽口水都觉喉间梗得慌,让青竹随着王大夫去药铺取些药,自己往覆了灰的火笼中加了炭。才打开黑箱的环锁一层层查看。上边一层都是契纸,有店铺、房产、田地,多数都在邺国西边,庆州最多,悃京、苏江、宜州也有一些。
中间一层是官文,邺国的一些民间交易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得经官府审核批准,官文中有异地买卖粮食的批文,上边居然还有武德帝的朱批!另外还有一份组建民间商队的通令,这通令中注明了商队的各个商站地址及人数,不许私自增设。这么看来,许家与各地官府的关系都运行得很好。
最下边是许姿姿的私印和一份将生意悉数交由杜菀打理的申明。
关止因铺开那些契纸,拔着算盘珠子计算价值,既然答应了要帮着管理,那就得尽力,起码一开始就得心中有数,别把人家的生意做亏了才好。
算着算着,就吃惊不已,许家这么有钱吗?姐姐从不显山露水,私底下竟然有这么多产业,仅苏江的田庄就占了整个苏江府的三成,她还是眼都不眨的就想投给漠涸军。
她一直过得节俭,侍女都只有两人,一来是她长年卧病,没有什么花钱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嫁入了卓家,就是卓家的媳妇,府里得由侯爷和夫君作主,没理由让夫家用媳妇的嫁妆,卓家干不出这样的事,她也不能主动提,那是打卓家的脸。她到底有多少产业,卓修璟也从来没问过。
这还只是她一个人手中的,那许家哥哥手中岂不是更多?邺国的穷人都穷死了,原来财富全在少数人手里。
有的产业、店面她不了解当地行情,计算得不精确,肖平就一样一样的介绍,还说是每年的账册都誊抄了交给三小姐的,三小姐体弱,估计没怎么查看,杜夫人若是得了空,将账册看了就会更清楚。
关止因说:“那趁着您老在,不如现在就取来,也好教教我。”
待账册全部送来,关止因取了本新册子,肖平给她讲解各产业里如今的情况和运行的方式,她就分着类记到册子中。关止因似对买卖之道很通透,随意一点便能明白其中的门道。
肖平原来在分租筹银一事上,对这个卓府的小夫人就有佩服之情,现在看她对生意的悟性极高,自己跟着老爷学了十来年才有所成就,她几个时辰就大概摸到了底,更是顿生敬意。
许家哥哥未分类别,像是两手抓下去,抓到什么契纸,就一股脑塞到箱中给妹妹做了嫁妆。因此产业不少,但过于杂乱,不成一条系统,往来银钱看着多,账上却没有现银,难怪上次大哥借银,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