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主心骨。纷纷跑去找邓楚生,想要探探韩五的底。
韩五虽然能力卓越出众,有服人之德。但它有一点不如游见祖——游见祖知根知底,和邓家班的人相熟。韩昭说到底是个外人。
若不是先前邓柔之事,他根本不会在汉水停留。
邓楚生撩着胡子也担心,心里直叹气道:“说的是啊。带着五六个人逃难,身边再有女人孩子。也比这一寨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容易啊。”
众人面面相觑。
都担心韩昭也像对游见祖那样,给他们分完粮后一走了之。
*
铃儿熬了一大锅马肉粥。马肉是熏了两年的腊肉,这个灾年很罕见了。
肉是汉水寨子附近以前一个养军马的村子送来的。说是村子,人总共只有五户。祖上都是吃大燕皇粮的。
他们五户都是亲戚,一家分出来的旁支。世世代代都在帮军所养战马。直到小代帝难逃,天下大乱。
军所的人、强盗、土匪还有占山为王的西涪天王等人乱翻到他们村子抢马。几家人被洗劫了三五次之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赶着十几匹仅存的老马和小马羔子躲进了深山里。
冬天里熬不过去了,就宰了两匹马。熏成腊肉,藏进山洞保存起来。
韩昭抢粮的事轰动了整个汉水。
马家人送来这些肉,就是来求韩昭收留的。
宋聘婷端着一碗粥,朝聚义厅走去。
韩昭正在和邓楚生他们议事。游见祖走了之后,邓楚生就成了这群邓家班散生们的领头人。
宋聘婷一只脚刚迈进去,就听韩昭说:“……都是群养马的好手,几代人都靠养马的本事吃饭。听的我心痒痒。 ”
陀爷则担心粮食不够:“大哥这次粮食带回来的虽多,可寨子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马上入冬了……”
平惠则很干脆:“反正都是不够吃。多几张嘴,少几张嘴有什么区别。”
平恩也很赞同,“正是。这又不是管住嘴能解决的问题。”今年秋、冬势必还要抢一次粮,囤过冬。
像栾城那样招摇行骗是行不通了。有些事做一不做二。接下来势必是场硬仗。
马家人有手艺,还有几匹成年的好马。留着无论是抢粮时人骑、物驮,还是冬种时当犁地的牲口,都是好东西。
因而平恩赞成把马家人留下来。他道:“大哥,依我看马家人值得留。你看,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宋宋把马肉粥都端来了。”
韩昭沉吟道:“今年春天,整个西北汉水,只有罗云虎和附近几个皇庄、兵所春耕了。我们一群乌合之众,不能去和兵所硬碰硬。只能试试几个皇庄了。”
平惠一喜!大哥这是答应留下马家人了。
平恩嘴角也亲了笑。韩昭一向脾气就是这样,若是想留谁,先回考虑他能不能筹备出足够多的口粮。一如当初收留宋宋。
不过宋宋一个小娃娃,吃的不多,韩昭自己口粮省几分就能养活的了她。马家人只能想办法开源增粮了。
思及到此,平恩忍不住瞥了眼宋宋。
留下宋宋最大的隐患,其实从来不是她能吃多少。而是,她这张脸太招祸了。他们身边有个铃儿已经够麻烦了,再来一个宋宋,简直如渡劫一般。
幸而宋宋现在年纪小,还没张开。尚能给大哥几分喘息的余地,等这孩子长大了,要么一辈子藏在深闺里不见人,要么……就和铃儿一样人生坎坷。
宋聘婷不知道平恩在看自己。她踮着脚正看桌子上的地图。
聚义厅是男人们的地盘,桌子都又高又大,比普通八仙桌高了三寸半。
什么也看不见。
宋聘婷沮丧的回去送盘子。
平恩好笑的拎起她的领子,把她抱高:“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好奇。”说话间,惊动了韩昭。
韩昭侧目,见是宋聘婷,他英俊眉目舒展一下子就晴朗起来。他好笑的拧了拧宋聘婷鼻子,问她:“宋宋又有什么好主意要说?”
“没有。”宋聘婷头摇的像个小拨浪鼓。
她就是想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韩昭失笑的拧了拧了的脸,转身继续道:“那我们就从这、这几个皇庄下手。派几个兄弟出去先打探打探,现在都有什么人,什么势力在这守着。”
“这些皇庄现在肯定都落在附近军所、燕皇室后人和地头蛇手里了。”
“军所的人我们不招惹。地头蛇和那些皇室后人我们不妨硬碰硬试试。看看能不能夺出一点口粮。”韩昭语气稀松平常。
血腥的味道无形中散开。
宋聘婷转身趴在平恩肩膀上。却并不觉得残忍。
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比谁的拳头大,谁有本事吃粮已经很文明了。
达则兼济天下,穷……只能独保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