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短的长条穿过刀光剑影间,深深埋入那头儿的胸口中。江柳钦拿着那把那日在地上捡起的弩,正对着他,从衣柜后缓缓走出。
那黑衣人的头目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根竹条,鲜血若条小蛇蜿蜒流动,他咬着牙猛地将其拔出,那不过是根筷子,一头被刀具削得尖锐,竹尖已被染红,滴滴正淌着血珠。
头儿冷笑一声,杵着刀站了起来,削尖了的筷子虽不及箭矢锋利,但凭江柳钦的力道,这弩制造的精良,将其一箭毙命未尝没有可能,可时间之紧迫,所削的筷子并无几根,都拿去对付先前那波人,再者若是没有那位官爷相助,她与谢承煜怕是再无后路。
她将已死黑衣人身上的筷子拔出,一头已深陷血肉不再锋利,便换了头继续削着,不曾想,还未削完,那头儿便闯了进来,方才一时情急,才将其射了出去。
奈何它并没有威力,对那黑衣人的头目既无殒命,亦无重伤。
那官爷显然不敌那头儿,江柳钦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那头儿挥着手中锋利的大刀先是向官爷刺去,电光火石之间,小官爷后仰俯身欲躲,大刀落在其头颅后颈处,距其皮毛不过几厘之差。刀,迟迟未落下,横挡在他面前的,寒光凌厉之中,是把极薄极锐的银体利刃。
“将军,你醒了?”
年轻男子面白如纸,眼神却如火如炬,他剑法利落狠厉,不过几招之余,击得那人节节败退。
“我若是再不醒,怕是入了阴曹地府,你便每每午夜来找我索命,永生永世纠缠不清。”他话意带着调侃,语气却冷冷淡淡。
那头儿自知眼下于自己不利,忙爬起来朝着屋外连滚带爬出去,从怀中掏出一物件,似是鸣镝,他往上方一发,那东西立即穿过房梁直入九霄。
“不好!”
谢承煜追着那头儿下了楼,楼下那几个黑衣人正焦急等待,虽说没有头儿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可个个渐渐心生惧意,在原地犹豫徘徊,一见此况才纷纷上前与谢承煜厮杀起来。
客栈的掌柜与小二趁此忙躲了起来。谢承煜身上虽还带着伤,却依旧游刃有余,那群黑衣人远远不及先前遇及的第一批,而是畏首畏尾,胆小如鼠。
“一群杂碎。”谢承煜冷笑道。
那头儿整个脸色霎时阴沉,内里却隐隐不安,忧心忡忡,鸣镝已发出有一段时间,支援却迟迟不到,如今谢承煜仍然负伤在身,正是刺杀他的好时机。
突然,客栈的大门开了,不是风,而像是被人猛一脚踹开般。那头儿仿佛看到了希望,眼中缓缓蓄满了阴笑,一旁的谢承煜蹙着眉头,洞察着那处的来人。
“近日山匪真是愈发猖狂,竟打起我潭洲城百姓的注意?”来者鬓发已然半白,声音却格外亢亮。
“哎呦喂!李主簿,您可算来了!”客栈掌柜见来人后哭喊着跑过来。
客栈木门大敞,肆虐的夜风张牙舞爪寻着光影探来,齐刷刷一片乌色官帽,光影混着刀光,门外十几的官差手柄利刃将着这客栈团团围住,而在一片枣褐差服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穿插在他们之间被死死扣押的那团黑影。
鸣镝已发,奈何黄雀在后,前来支援的黑衣魅鬼已被潭州城官府围剿拿下。那名被唤作李主簿的男子下令将黑衣的头目拿下,接着目光投向江柳钦等一众访客,有礼一笑以示安抚。
而他随着视线一移向她身侧的谢承煜,目光微顿,立马俯身作揖,掩饰眸光中的一丝惊讶。
“原来是谢将军。”
谢承煜颔首,李主簿亦收了礼,并没有打算寒暄下去,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衙役收拾残局。
潭州城知州,出了名的清正廉明。兴政废苛,广修水利,城内炊烟不断,欢语如旧,而这城外山匪作乱,知州便下令白日剿匪,夜间遣人看守回防,留得这一家残旧的客栈虽孤身坐落在城外,却依旧安然留存,为一路颠簸的归城人掌一盏灯,留一扇门。
今夜,值班看守的官差正在客栈里行方便,突然察觉到了这外面的动静,便吹响了警哨。为了拖住这群黑衣人,江柳钦和他联手配合,以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到官差到来。
江柳钦咬了咬她唇上的皮,今夜那帮人和那夜袭击他们的是一拨,皆是黑衣,不过,据她对张信春的手段了解,那帮人定不是他的暗棋,虽他的暗棋行动时如那帮人一般,皆是黑衣形如鬼魅,但是叙白那里尚未任何消息,她尚且对他们还有用处,不至于对她赶尽杀绝,可那帮人却不是如此。
前有皇帝急诏令谢承煜入京,后有回京之途惨遭杀手,现如今朝中党派分为三拨,清流一派自诩不会暗地做此等腌臜阴险之事,除去谢承煜独挡一派,那便是张信春一党。
庙堂之高,皇权制衡,除去了谢承煜,谁会坐收渔翁之利,且获得最大利?无疑是暴露,张信春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那会是谁?对谢承煜如此痛之入骨。
“将军你身上伤势不轻,